所幸今日隨駕太醫甚多,眾人合力施救,總算將王敏荑的一口氣吊住,元嘉帝連下數道口諭,封山、布防、加派禁軍護衛,並派人去太醫署請擅金傷科的大夫。
因陳家受托照顧王敏荑,陳劭已先一步前往王家報信。
疾馳的馬車不時震動,尋真麵色蒼白,兩手牢牢攀住車壁,以保持平衡,而她的身體卻不自覺地顫抖,眼前似又現出王敏荑麵若金紙的模樣。
事情的經過,她並不知悉,她隻知道,王三姑娘受傷極重,而她們家姑娘要她速去醫館,請擅治外傷的鄭如蕙鄭女醫帶上所有可用之物,前來救人。
“要快!”
“告訴鄭大夫,所有藥品器材全都帶上。”
這是臨行前陳瀅的叮囑。
尋真擦了擦額角汗滴,既擔憂、又焦急。
鄭大夫醫術是不錯,且又在那實驗室裡弄出了什麼救命藥,可是,萬一王敏荑救不回來,甚或死在鄭大夫手上,陳家的罪過就大了。
念及此,尋真越發心急如焚。
王家把三姑娘托付給陳家,可誰想竟出了這等大事,若有個好歹,兩府之間往後又該如何處?王家會不會怪罪陳家?
一時間,腦中儘是亂七八糟的念頭,正自愁煩間,忽聽車外有人問:“車中可是尋真?”
很熟悉的語聲,醇酒般清厚。
尋真兩眼一亮,立時掀簾。
馬車不知何時停下了,一襲玄衣的裴恕,正攏韁而立,身後是一隊裴家軍,郎廷玉亦在其中。
“小侯爺!”隻喚了一聲,尋真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如見親人般跌跌撞撞衝過去,“哐”地拉開車門。
“小侯爺,您快幫幫我們姑娘!”她幾乎哀嚎,抬手胡亂抹著眼淚,臉都哭花了,“我們姑娘現下還在小行山呢,小侯爺您可得幫著姑娘啊。”
“我差不多都知道了。”裴恕聲音低沉,神情鎮定:“聽說你們要去醫館?”
尋真點頭,吸了吸鼻子:“姑娘說了,要請鄭大夫來,還要拿好些藥和器材。”
“好。”裴恕應道,一夾馬腹,提韁向前:“我去找阿瀅,老郎跟你一起去醫館。”
語畢,向那侍衛首領頷首致意:“諸位辛苦。”
那首領忙抱拳:“小侯爺客氣。”
若非攔車的是裴恕,他也不會停車。
裴恕再一頷首,胯下駿馬驀地四蹄騰空,飛馳而去,那一隊裴家軍立時跟上,“隆隆”蹄聲敲打路麵,須臾不可聞。
見裴恕去了,尋真心下稍安,仍舊坐回車中趕路,在此不提。
卻說裴恕,一路風馳電掣,趕到小行山。
小行山外圍的關卡,如今已是重兵把守,嚴進嚴出。
裴恕出示了元嘉帝親頒的領牌,方得單人而入,而馬匹與那隊裴家軍,隻能留在山外。
“將軍可知陳大姑娘在何處?”甫一過關卡,裴恕便問引路的那個禁軍把總。
那把總先道“不敢”,複又道:“陳大姑娘應該在陛下帳中,三法司的人也在。”
此乃大案,三司必得參與。
元嘉帝所在的彩棚,位於山腳偏南處,錦繡盈眸、綢光耀眼,老遠就能瞧見。
那把總把裴恕領到地方,便自去了,那廂孫朝禮正守在外頭,一見裴恕,立時向裡通傳。
彩棚中,元嘉帝正與眾人說話,聞言道了聲“宣”,又向陳瀅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來得倒快。”
陳瀅知他在玩笑,心頭卻也一暖。
裴恕最了解她破案的手法,有他在,她多少輕鬆些。
“陛下,凶器已然洗淨了。”一個聲音忽地道。
陳瀅循聲看去,原來是徐元魯在說話。
他與趙無咎、曹子廉三人,皆被元嘉帝召來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