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空蕩蕩發,並無宮人,東首立著一身茜裙的郭媛,背向而立,似在欣賞壁上錦畫。
“把人趕走了麼?”懶洋洋地問一聲,她伸臂撫向錦畫,唇角勾起愉悅的弧度。
陳瀅這般下等官員之女,想要見她縣主,可沒那麼容易。
“什麼阿物兒,竟也敢來我跟前說話,一介賤婢罷了!”郭媛漫聲道,每個字都帶著十足的輕慢,拈起畫上的一根絲線,
然而,再下一刻,她的動作,忽然頓住。
“我有話問你。”一道乾淨的聲線,水波般彌散開來。
郭媛瞬間寒下臉,飛快轉頭,眸底滿是陰鷙。
“誰許你進來的?”她冷聲問,用力一拂袖:“你好大的膽子,未得應允便敢進來,你不怕……”
“閉嘴!”陳瀅厲喝。
這一聲並不高,卻極具衝擊力,直震得郭媛麵孔一白,旋即不由大怒,張口就要喚人。
然而,陳瀅的動作遠比她更快,郭媛隻覺眼前人影晃動,頸間忽地一涼。
一樣又冷又尖利的事物,正抵在她的頸側。
“我沒空與你廢話。”陳瀅單臂橫於她身前,掌中也不知拿著什麼事物,正牢牢抵在她頸旁,語聲卻很平靜:“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不要浪費時間。”
郭媛登時狂怒。
真是潑了天的膽子,竟膽敢威脅一國之縣主?
從小到大,還從無人敢於這樣對她,哪怕是福清公主見了她,亦是和顏悅色。
這簡直是她平生奇恥。
憤怒如火山噴發,直擊得郭媛兩眼噴火,整張臉皆作赤紅,額頭青筋一根根凸起。
真是瞎了狗眼,也不看看這是何處?陛下就在不遠,她隻要叫一嗓子,管叫這賤婢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毒箭。”
乾淨清冷的聲線,忽爾滑過耳畔,平靜得不見起伏。
“徐大人他們正在研究刺客箭上毒物,我就順了點出來,塗在了我的箭上。”
如水的語聲仍舊在繼續,像在說不相乾的事。
郭媛一怔,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
毒箭?!
竟是毒箭?!
這陳瀅居然是來殺人的麼?!
郭媛瞳孔急縮,額角滲出幾粒冷汗。
她忽然便記起,這位陳大姑娘,據說是親手殺過人的,且殺得還不少,沒有三十,也有二十。
又據說,這一位的箭術,極高。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派出侍衛中的好手,去偷襲陳瀅了。
郭媛的手心,一下子變得冰涼。
會不會是陳瀅發現了什麼?
比如那個長公主府派出的“刺客”?
可是,方才母親分明說,她會親自處置此事,不留首尾。
陳瀅真有這麼大能耐,連母親都攔不下?
郭媛心中忽冷忽熱,麵色亦忽青忽白。
“你……你……你要做什麼?”她問,聲音止不住地打顫,下意識地往後縮,想要躲開頸側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