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郭媛蒼白的臉上,現出一個很虛弱的笑:“應該是幾個仆役辦差,路過此處,我還怕他們見著我、叫破我的身份呢。好在他們沒過來,從另一條岔路離開了。”
她抬起一隻手,下意識地撫向胸口:“我那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把水晶鈴摘了下來,緊緊抓在手裡,不叫它出聲兒。”
陳瀅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若將此事視作一局,則這一局的破點,正是水晶鈴。
因為,那凶人對郭媛唯一的認知,隻有水晶鈴。
“你是不是戴著鈴鐺呢,小姑娘”。
這是那凶人的原話。
由此可知,他是先聽見鈴聲,才推斷出,郭媛是個“小姑娘”。
四年前,那“凶人”聞鈴追人,卻在揪出郭媛的前一刻,受驚遁走。
而四年後,大庭廣眾之下,悠悠鈴音重現,聞者不知凡己,那“凶人”很可能亦混跡其中,就此知曉,郭媛便是當年偷聽之人,於是,冒險行刺。
畢竟,那鈴聲極特彆,而凶人耳力佳、反應快,殺煙柳、追郭媛,全是以他為主導,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忘記當年之事。
除此之外,陳瀅委實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容他們事隔四年、再行刺殺。
思及此,她唇角微動,露出慣常的笑容。
誰能想到,一枚特彆的鈴鐺,竟成為時隔四年刺殺行動的契機。
而更巧的是,這場陰差陽錯的刺殺,反過來促成今日這場問訊,令當年真相,大白於天下。
而隨後,陳瀅又覺異樣。
這個推論,似乎還欠缺了一點什麼。
隻是,正在她思忖間,郭媛已重又開言。
“等那群人走遠了,我方才鬆了口氣,一下子坐在了地下。”她似驚魂未定,抬手拭了拭額角,麵色仍舊白得嚇人,強笑道:“真是……真是虛驚一場。”
陳瀅沒說話。
屋中有片刻的寂靜。
陳瀅聽見,外頭隱約有男子語聲,似是幾名禁軍校尉閒聊。
郭媛再度長舒了一口氣。
講述已近尾聲,她的神情遠比方才輕鬆:“再然後,我又等了一會兒,聽得那湖畔有女眷說話。我那時才發現,天都快黑了,筵席想是已經散去,客人們便出來四下走動,湖邊賞景的人越來越多。我便想著,這麼多女眷在此,那個凶人肯定不敢再來,那時候,我的手腳才……才緩過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