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膽!”尚未瞧清屋中情形,長公主已是立眉怒喝,再一凝眸,忽地麵色大變。
“你在做什麼?”她尖叫一聲,直衝陳瀅撲了過來,尖利的語聲與指甲,幾乎同至眼前:“你這賤女,你把我的阿嬌怎麼了?”
陳瀅錯身退步,容她撲去郭媛身邊,轉向跟進來的裴恕,無聲地比了幾句口型。
裴恕看懂了,但卻很擔憂,望望她,又看了看狀若瘋婦、正摟著郭媛大哭的長公主,動作極微地搖了搖頭。
陳瀅無法,忖了片刻,乾脆走到他麵前,麵授機宜。
裴恕這一回未再拒絕,待陳瀅語罷,重重頜首,飛快掀簾出屋,刹時間,門外一陣“乒乓”亂響,呼喝慘叫聲不斷,想是他正衝出去。
不過數息,外頭又是一陣雞飛狗跳、鬼哭狼嚎,隨後,門簾一挑,裴恕已然回轉,毫發無損,顯是得勝歸來。
陳瀅很想要笑。
所謂一力降十會,裴恕的武力值,在此時很見成效。
裴恕進得屋中,見陳瀅好好立在長公主身則,並無彆事,他心下略安,忙上前將她拉去身後,生怕她吃虧似地。
陳瀅便彎了彎唇。
裴恕怕是白擔心了。
她怎麼可能吃虧?
吃虧的那個,應該是長公主才對。
長公主此時仍在痛哭,一時間心緒紛亂,竟也沒顧得上裴恕鬨了個兩進兩出。
“殿下勿須擔心,縣主隻是被我打暈了,並無大礙。”陳瀅轉出裴恕身後,平靜地道。
長公主哭聲一頓,猛然回頭,雙目似充血,狠狠盯著陳瀅:“你這賤……丫頭,作甚傷我嬌兒?”
她陡然思及某事,垂眸掩袖,垂淚低泣:“我素知你這丫頭與我兒不和,卻不知你出手這般狠毒,竟打傷了我兒,你這孩子也未免……未免太狠心了。”
由怒而悲、由恨轉泣,這兩種情緒,她竟是切換自如,沒有半分阻滯。
陳瀅便不免感歎,長公主的道行,可比郭媛強出太多了,如果方才對付的是長公主,陳瀅覺得,隻怕得見血才行。
“殿下安心,縣主真的無事。若您不信,自可請太醫前來診治,屆時便知我有沒有說謊了。”陳瀅提議道,態度很平和,仿佛打暈縣主是件極小的事兒。
長公主險些沒氣個倒仰。
恨隻恨自她現身至今,陳瀅始終言語適度、禮數合宜,叫人挑不出錯兒來,至少大麵兒上很過得去。
至於她打傷了郭媛……
長公主眼角微眯,站起身,麵容哀婉:“我兒這般情形,自當請太醫來瞧一瞧的。”語畢,提聲便喚:“來人,去找個太醫給阿嬌瞧瞧。”
一名白發宮人無聲地躬了躬身,悄然退下。
長公主提起帕子,輕輕拭向唇角,淡漠的眸光,直視門前錦簾,看也不看陳瀅。
“陳大姑娘,你似是欠本宮一句交代啊。”她輕慢地勾了勾唇,高居正座,微一抬手。
數名內侍立時飛奔而來,小心地將郭媛抬去美人榻,蓋上錦被,複又在榻前架起一麵花開四季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