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便微蹙眉:“是不是有什麼發現?”
“沒有太多發現。”陳瀅的麵色很平靜,提步跨出院門兒時,語聲清亮地向裴恕做解釋:“結合口供、案發現場以及屍檢報告這三方麵來看,幾乎沒有疑點。我初步判定,老錢應該是失足墜井身亡的。”
她用一種歉然的神情望著裴恕。
裴恕微覺莫名。
雖仍是如水語聲,可是,陳瀅的音量卻比往常略高,莫說裴恕,便是守在門邊兒的幾名裴家軍兵卒,此時亦儘皆循聲看了過來。
裴恕忍不住有些奇怪,轉首看了陳瀅一眼。
陳瀅的麵色極為平靜,澈眸如水,不見半點波瀾。
裴恕挪開視線,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卻越發強烈。
陳瀅平素不喜高聲,每逢重要之事,她的語聲會變得格外低沉。
可此刻,她說話的聲氣、還有音量,皆大異於往常。
“我查了這半天,什麼都沒發現,唉。”陳瀅此時又道,聲音仍舊清亮,連歎息聲亦頗高。
以她的聲線,低語時,便如清溪冷泉,幽然淡然;而一旦聲量拔高,穿透力便極強。
裴恕竭力抑住揉耳朵的衝動。
他甚至有種感覺,方才陳瀅的說話聲,已經隨風傳到了另幾所院落。
隻是,他對陳瀅是一貫地信賴,雖心存疑惑,卻並未出聲相詢,隻默然前行。
說來也奇怪,素來話少的陳瀅,今兒也不知怎麼了,這一路竟是說個沒完,將前頭那幾句話翻來覆去地講,雖談不上聒噪,卻也是少見地多話。
直至回到正房,陳瀅才終是收了聲。
也就在聲音停頓的一霎,她的麵色,也變得格外肅殺。
裴恕瞥眼瞧見,心中刹時凜然,張口欲言。
然而,話未出口,陳瀅便扯住他的衣袖,動作極微地向他搖了搖頭。
裴恕立時閉上嘴,麵色沉了下去。
不必多費唇舌,隻看陳瀅的神情,他已可斷定,此案絕不簡單。
一時間,他也說不上是何心情,隻靜靜地地與陳瀅穿過庭院、踏上石階,無視地滿院子春花綻放,來到了停屍的梢間。
門簾甫一落下,陳瀅的語聲,亦隨之響起。
“阿恕,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自然,於你而言,這消息可能也稱不上好。”她仰望著裴恕,清眸澈亮。
裴恕已然做好心理準備,反手將簾幕挑開,一手習慣性地按去劍柄:“你說。”
“這是一宗謀殺案。”陳瀅很快給出答案,語氣極為肯定:“那更夫與巡夜婆子看見的,並非錢天降本人,而是凶手。早在那之前,錢天降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