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思考此類化學物的來處,陳瀅自袖中取出手套、口罩,邊戴邊吩咐:“尋真,馬上去找人送乾淨的布和清水進來,清水一定要多;知實,挑兩個精細的小丫鬟來,要手腳輕些的。記得進屋時全都戴上口罩和手套。劉媽媽請過來幫忙。”
尋真並知實皆麵色凜然,奉命而去。
劉媽媽應聲走來,嘴唇都白了:“陳校長,奴婢要……要怎麼做?”
陳瀅將手套與口罩遞去,儘量放緩語聲:“你彆慌,先學著我的樣子,將手套和口罩都戴上,我們來配合一下,將薛夫子身上的衣物先除去。”
身體接觸到這類強腐蝕酸性物質,需快速除去外層衣物,先以乾布拭淨皮膚表麵液體,再用清水衝洗傷處四十至五十分鐘,最後以碳酸氫鈉溶液(即小蘇打)衝洗或浸泡。
隻是,從事發至今,已然過去了兩三分鐘,此時再作處置,恐已太遲。
此外,這個時空亦無小蘇打,而陳瀅除知道其為石灰與天然堿液生成,彆的一無所知。
唯今之計,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在劉媽媽的輔助下,薛蕊身上衣物儘被除去,總歸此處皆為女子,倒不虞有人窺見。
很快地,尋真並知實也皆回轉,一應人、物亦皆備齊。
陳瀅以淨布拭淨傷處融液,又試了試水溫,便再度吩咐:“再叫人去灶上燒些熱水來。”
雖然正值初夏,天氣卻還不算很熱,若以涼水澆身澆上大半個小時,薛蕊怕也要凍出病來。
知實忙又去了,陳瀅便以瓢舀水,開始不斷地衝洗傷處,且絕不觸碰那一處肌膚。
此亦緊急治療的重要事項,若觸碰皮膚,會造成其脫落,極難修複,而若脫落嚴重,則危及生命。
隻是,看薛蕊傷處,皮膚碳化跡象十分明顯,情況卻並不容樂觀。所幸她倒在身上的融劑,其強度比濃硫酸差了許多,也因此,並未傷及身體的其餘部位。
而即便如此,薛蕊胸前的這部分皮膚,隻怕也很難保住。
心中雖這般想著,陳瀅的動作卻絲毫未停,仍在不住衝洗傷口。
在醫生到達前,必要的救治,不可或缺。
那兩名小鬟很快便學會了,各自拿著水瓢,替下陳瀅。
陳瀅終是空出手來,遂站起身,叮囑一旁的劉媽媽:“請在此處盯著,這澆上身的水絕不能斷,要澆足三刻才可。等一時熱水來了,便摻一些到冷水中去。”
劉媽媽唯唯應諾,陳瀅又轉向尋真:“多叫幾名粗使婆子過來,專門往這裡送水。”
尋真自去了,此時,外頭又有仆婦通傳:“校長,保安隊留組長過來了。”
陳瀅聞言,忙行出花廳,便見“留一線”穿著一身蟒袍箭袖,肅立於階下,麵上神情極冷峭。
“校長,聽說這裡出事了,可是有人行刺?”一俟陳瀅出門,她便當先問道,眸光森然。
“並非如此。”陳瀅搖頭,簡短說明了薛蕊的傷勢,又道:“……事不宜遲,請你騎快馬去城裡請個擅治外傷的大夫來,如果能請到女大夫就最好了。薛夫子傷得很重。”
之所以要請女大夫,是因了陳瀅希望著,儘最大可能保住薛蕊名聲,不叫她再遭受二次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