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見狀,無聲一歎,上前替薛芷順著後背,心情微有些沉重。
雖隻寥寥數語,且語焉不詳,可陳瀅還是聽懂了。
薛蕊當年受辱之事,必定另有隱情,而這隱情的關鍵,便是薛芷。
她垂目望向眼前少女,張了張口,卻終究還是閉攏來,凝眉不語。
薛芷已然停止了抽泣,然淚水卻兀自流個不息,喉中嘯音亦偶爾傳來,呼吸頗為困難,顯然不宜於再說話。
陳瀅招手喚來兩名丫鬟,低聲叮嚀:“你們把薛二姑娘送回靜室歇著,莫要引她說話,她現下需要靜養。”
雙婢應聲是,將薛芷扶了下去,陳瀅則返身轉回花廳。
廳中已然恢複秩序,倒放的桌案、褥墊等物,儘皆歸位,知實帶著幾個仆婦,將薛蕊周遭雜物除淨,空出一塊地方來,又命人拿了大塊抹布,拭去地上水漬,擰下的汙水以木盆裝著,潑去外頭泥地。
薛蕊仍舊昏睡不醒,許是傷口疼得太厲害,即便昏迷著,她亦眉尖輕蹙、額角滲出汗來,幾綹發絲粘在鬢邊,越添幾分柔弱。
劉媽媽倒是個細心的,也不知從何處尋來兩床夾被,將薛蕊身上關鍵部位蓋住,儘量隻以傷口示人。
不過,這法子也隻能暫用,在清水不斷地衝刷下,那被麵兒也差不多濕得透了。
“知實,你再去找幾床夾被來,將這濕了的換掉。”陳瀅輕聲吩咐道。
知實忙自去了,那廂劉媽媽瞧見陳瀅,亦走來陪笑道:“校長恕罪,奴婢自作主張,因怕三姑娘著涼,便找東西給她蓋上了。再,那熱水也摻進去了。”
“不必賠罪,你做得很好。”陳瀅頷首,舉目環視,眸光忽爾一凝。
便在靠窗的角落裡,幾樣事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上前幾步,俯身將之拾起。
尋真遠遠瞧見了,恐她要人服侍,忙跟了過去,趁勢伸頭向前望了望。
陳瀅拿在手中的,共有三物:一隻啟了蓋兒、當中挖出凹槽的小木匣;一個小的青瓷瓶;一枚蝕爛了小半的木塞。
垂目上端詳著這幾樣東西,陳瀅轉首輕喚:“劉媽媽,請過來一下。”
語罷,又向尋真溫言道:“你去忙你的吧,我這裡沒多少事兒。”
尋真知她要與劉媽媽說話,躬了躬身,退去一旁,劉媽媽本就在左近,此時便上前屈身:“陳校長喚奴婢有何事?”
“這些東西你認得麼?”陳瀅將幾樣事物逐次置於條案上,目注她問道。
劉媽媽掃了一眼,目中突地劃過驚恐,白著臉道:“回……回校長,這正是我們三姑娘的東西。”
她指了指那個青瓷瓶兒,語聲微顫:“方才三姑娘就是拿著這個小瓷瓶兒,往自己身上澆那種怪水兒來著。”
陳瀅低低“唔”了一聲,伸手將那小瓷瓶拿起,嵌入木匣。
這兩樣東西顯是成套的,那木匣的凹槽處,正好嵌入瓷瓶,嚴絲合縫。
陳瀅又拾過木塞,試了試瓶口大小,亦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