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薛蕊之事,陳瀅向諸長輩打過招呼、並征得他們的同意後,便在女校住了下來。
這期間,對陳涵與李念君的處罰,通過校公告欄的方式,昭告全校。
然教人吃驚的是,與懲罰同時公布的,竟還有獎勵。
對於她二人在實驗課上的投入,以及做出的成果,陳校長大加讚賞,並獎勵如下:
李念君本學期物理、化學、生物三門功課,每門各獎加分二十分;
陳涵夫子破格提拔為助教,月俸加一兩,往後專門負責各科實驗,並為學生打出成績,年末總考時,實驗課成績亦會計入總分。
除此之外,一份詳儘的實驗管理條例,亦張貼在了實驗樓大門外,並要求學生熟記和背誦。
該條例不僅完善了各項製度,更委派專人負責人員以材料的登記工作,嚴控人、物之進出。
自然,這所謂的“專人”,便是葉青招募來的江湖女子,她們與“留一線”等情況相同,皆是年紀較大、金盆洗手的女俠。
待這一切忙完,堪堪已近月末,夏日風煙漸長,流光舞動,正是一年中最燦爛的季節。
這時節的濟南府,不若京城火熱,偶爾一兩場細雨,攜湖風浩蕩、柳岸鶯飛,倒也有一番怡人。
這一日,又是微雨落花天,陳瀅因無課,隻在廚房幫工做雜物,忙完後便回辦公室,忙於案頭工作。
埋首字紙堆間,竟不知此際何兮,待抬首時,窗外早便雨停,淡淡的陽光篩過碧樹,灑下細碎金屑,綠森森的葉兒在風中輕舞,“嘩啷”有聲。
陳瀅伸了個懶腰,擱筆起身,行至窗前,將窗屜子拉開些,向外觀瞧。
夏時的校園,連風都似染了翠意,青蘿垂掛的遊廊下、芳草萋萋的操場上,穿青裙、梳雙髻的女孩子們,正三三兩兩地走著、笑著、鬨著,彌漫著青草氣息的空氣裡,雜著飯菜餘香。
陳瀅這才驚覺,一個上午已然過去,學生們都要吃午飯了。
“姑娘,您喝口茶吧,婢子才沏出顏色來,正好喝呢。”尋真自後而來,雙手捧著隻描金小漆托兒,上擱一隻素瓷盞,盞中茶煙嫋娜,好似美人兒輕舞。
陳瀅接盞在手,向她一笑:“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渴得很,方才忙著倒沒覺得。”
她啜了一口茶,正欲再飲,一小鬟忽地挑簾走進來,稟報道:“校長,薛夫子方才托人傳話,說要見見您。”
陳瀅怔了怔。
自受傷後,薛蕊便一直靜養,不大願意見人,陳瀅幾度探望,都吃了閉門羹。
今日卻不知怎麼了,她竟主動求見,或是有事。
陳瀅將茶盞擱下,道聲“知道了”,略整了整衣袂,便帶著尋真下樓,一麵問那小鬟:“薛夫子身體可好?花大夫怎麼說的?”
花玉嬌醫術確然了得,又因著薛蕊病況特殊,陳瀅便請其住在學校,就便觀察診治,花玉嬌亦未推辭。
如今,花大夫便住在學校後麵的小院兒,與薛蕊隻一牆之隔。
聽得陳瀅所問,那小鬟便脆聲道:“回校長的話,花大夫說了,薛夫子的傷已經沒有大礙,就是那傷口太大了點兒,她家祖傳的生肌方子也不抵用,往後怕是要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