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恕滿頭大汗、身體熱得燙手,然後……越發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拚命回憶著郎廷玉教給他的那些話,可越是急,腦子便越亂,心也亂,整個人都亂。
迷迷糊糊間,一隻纖手驀地伸來,拉住他的手,引導著、安撫著,教他如何做。
裴恕像在做夢,整個人飄飄忽忽地,下意識順著那隻手的引導。
待終於回過神時,他才發現,自己已是一手攬肩、一手扶腰,將懷中少女擁住,而他的腰,也被那纖臂合攏。
如此一來,他的懷抱,恰好容她駐足。
“這樣就很好。”陳瀅輕聲道,頭埋在他懷裡,柔軟的發絲擦過他的下巴,越發地癢。
裴恕咧嘴欲笑,可是,嘴才一張開,就有點想要打噴嚏。
他下死力給忍住了。
方才摔了一跤,已然足夠丟人,如果再打個噴嚏,他的英名就該毀於一旦了。
裴恕臉憋得發紫,渾身繃緊,忍得辛苦。
其實,此時此刻,陳瀅也在忍。
方才裴恕那突如其來的擁抱,說老實話,力道有些大。
得虧她練過,使巧勁兒卸去部分力量,這才安安生生靠在他懷裡。若換作尋常少女,怕要當場撞出鼻血來。
而饒是如此,被一雙鐵臂不分輕重地摟著,還是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具健勁的身體,卻讓她很滿意。
裴恕僵直地攬著懷中的人兒,幾乎汗出如漿,然心裡,卻又在一嘟嚕一嘟嚕地往外冒糖泡兒。
平生第一回,他把個姑娘給抱了。
還是他最心愛的姑娘。
上回是她抱他,這回換他主動。
郎廷玉這廝,果然有兩下子。
裴恕咧嘴笑起來,恨不能現在就找來郎廷玉,再好生討教幾招。
“嗯咳……”門外忽地傳來響亮的咳嗽。
霎那間,房間裡那一絲旖旎立時散儘,裴恕趕忙鬆開陳瀅,慌裡慌張地便往後退,不想那凳子還在腳下,雙足一絆,看著便要摔。
幸得他身手敏捷,身體歪倒的一瞬,淩空一個旋身落地站定,登時那油汗遍布的臉上,又騰起大片的紅。
陳瀅在旁瞧著,眼睛都笑彎了。
裴恕僵著身子假作未見,飛快走到門邊。
即便他做出想要應門的姿態,可在陳瀅看來,這個背影,仍然很具備落荒而逃的氣質。
她越發翹起了唇角。
“何人!”裴恕掩飾地清了清嗓子,沉聲喝問。
隻可惜,聲線嘶啞、氣息虛浮,這一喝毫無威嚴,完全就跟哼哼差不離。
“末將郎廷玉。啟稟侯爺,盛京又來了一封飛鷹傳書,是急件!”郎廷玉一本正經地答道,在台階下頭站得筆直,堅定不移地釘住兩腳,絕不往門裡踏半步。
開什麼玩笑,這時候闖進去那不是找抽?
彆以為他離得遠,就聽不見裡頭在乾嘛!
想他“玉麵飛熊”(必須是飛熊,絕不是肥熊,郎廷玉堅定地這樣認為)郎廷玉,那可是風塵中廝混、脂粉堆兒裡打過滾的行家,那點兒動靜,他半拉耳朵都能聽明白。
可偏不湊巧,這時候盛京卻來了急件,不傳卻是不行。他再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誤了陳大姑娘的事兒,是故,隻能硬著頭皮壞人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