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派了最得力的大監去探望郭媛,算是給足了臉麵,這份兒人情,她得領著。
她舉目看向賀順安的來處,忽然便覺出,這條路有點不對。
他們處在一條南北向的細長夾道裡。
根本不是去鳳藻宮的路!
鄺玉霞方才領路,竟不是往鳳藻宮領麼?
“阿嬌沒在鳳藻宮?”長公主淡聲問,才緩和些的麵色,重又冷下去。
賀順安麵無異色,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躬腰回道:“回長公主,縣主如今正在隆慶宮歇息。”
“隆慶宮?她怎麼還在隆慶宮?”長公主麵沉如水,皺眉去看侯玉秀:“這是怎麼回事兒?”
侯玉秀忙陪笑道:“長公主恕罪,是奴婢方才沒來得及說清楚,太醫說了,縣主傷勢雖輕,卻不宜挪動,皇後娘娘稟明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便親自做主,將縣主安置在了隆慶宮。”
一口氣說到此處,她略停片刻,又續道:“太後娘娘原想親守在隆慶宮的,隻奴婢等怕她老人家急出個好歹來,便將娘娘勸回長禧宮歇著了。長公主放心,那地方是蔣總管與奴婢帶著人收拾出來的,一應皆用物都很乾淨。”
說到“乾淨”二字時,她的語氣加重了些,悄悄抬頭,向長公主遞去一個眼風,旋即又道:“如今,蔣總管親自守在那裡,太後娘娘單遣了奴婢來迎一迎長公主,正巧半道兒碰上了鄺管事,奴婢等便一同來了。”
一番言語,將來龍去脈分說清楚,長公主終是放了心。
蔣玉生親自守在隆慶宮,那就萬事無虞了。
“罷了,既如此,則我也無甚好說的。”她麵上又恢複了幾分笑模樣,輕輕拂了拂衣袖,望向賀順安,卻並不說話。
賀順安乃是老人精了,立時帶人躬立道旁,口中笑道:“老奴送長公主。”
“賀大監客氣了。”長公主滿意地笑起來,將手一擺,指上金甲套兒光華耀目,閒閒吩咐:“鄺管事、侯管事,隨本宮來。”
侯玉秀一愣,旋即陪笑跟上,鄺玉霞亦自地上爬起來,亦步亦趨隨在其後。
長公主一眼掃過,冷意森然的眸子裡,哪還有半分笑容?
這賤婢以為賀順安來了就得救了麼?真真蠢材。
長公主要教訓個賤婢,不過一句話的事兒,叫你跟著,你就得跟著。
跟過來受死!
“喲,鄺管事原來在這兒呢。”一直笑眯眯立在道旁的賀順安,突地說了一句。
長公主眉頭跳了跳。
“真巧了,雜家正有事要請鄺管事幫忙,鄺管事請隨雜家走一遭兒罷。”賀順安笑得像個彌勒佛,似全然不知,他這番話便如一個耳光,狠狠抽在長公主的臉上。
長公主臉青得幾乎發紫。
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是了,她怎麼忘了,人家可是夫妻倆,自是一條心。她這個皇長姐血緣再近,又怎敵得過那枕頭上的香風?
真真一對狗男女!
還有這賀老狗,也是個該死的閹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