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名禁軍一擁而上,很快便將三人分開。
程氏早已脫力,被架住後便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郭準許也是累了,並無太多反抗,唯長公主掙紮不休,一口一個“大膽”、“本宮乃長公主”,又是踢又是咬,勇悍如街頭波婦,一時間竟無人奈何得她。
那禁軍到底礙於她的身份,哪裡敢當真和她對打,自是被她壓得抬不起頭。
眼見得場麵難以收拾,孫朝禮暗地裡罵一聲“晦氣”,隻得乍起膽子,堪堪喝出“放肆”二字。
此聲一出,石人也似的餘遲,終是動了。
隻見他銀甲閃動、大步流星,行至混亂的中心,舉起金鞭,鞭梢便如長了眼一般,“嘭”一聲,正正砸中長公主的頸側,當即將她砸暈。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孫朝禮擦擦額頭虛汗,轉向徐元魯躬身一禮:“徐大人,奴婢這就把人都給帶……”
“可以請郭孺子稍後再走麼?”陳瀅輕聲打斷了他。
郭婉在所有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始終最令陳瀅在意。
她有幾個問題,想當麵問清楚。
孫朝禮略一遲滯,點頭應下:“那雜家便將這三位先帶下去,陳大姑娘慢慢問便是。”
語畢,又向徐元魯行了個禮,便自帶人退下。
須臾間,公堂內外,複歸岑寂,西風拂過空闊的房間,清越的風鐸聲攜風而至,忽忽又散。
“此處便交予陳大姑娘罷。”徐元魯突然了起來,一根食指向案頭點了點:“若有不明,公文在此,陳大姑娘儘可翻閱。”
陳瀅怔了怔。
徐元魯的舉動,似是意味深長。
不過,機會難得,能夠與郭婉私下談談,陳瀅還是樂見的。
“那就多謝徐大人了。”陳瀅向他一笑,旋即又提出新的要求:“另外,民女還想再提審幾個證人,分彆是綠漪、珍珠、瑪瑙。”
怕徐元魯不記得這些仆役姓名,她又補充:“綠漪是香雲齋的管事,珍珠與瑪瑙皆為郭孺子的貼身婢女。”
“綠漪不能來。”徐元魯很快答道,麵上無一絲波瀾:“她瘋了。”
郭婉麵上的笑容,刹時凝固。
她怔望著徐元魯,漸漸地,目中湧出了一絲哀涼,隨後便低下頭,默然靜立、無聲無息。
陳瀅也很震驚。
綠漪瘋了?
她是怎麼瘋的?
裴恕那裡一點消息都未傳來,難不成是近幾日之事?
“可否請大人細說說?”她立時問道。
徐元魯掃了一眼沉默的郭婉,神情很淡:“此事仍要從崔氏說起。崔氏供述時,綠漪恰在隔壁受審,許是聽到了隻言片語,押解出屋的路上,她忽然闖至崔氏跟前,以手扼其頸,口中還高呼‘還夫人命來’,險將崔氏扼死。因年高,又受了驚嚇,崔氏不幾日便即病故。”
陳瀅未語,隻輕輕點了點頭。
原來,崔嬤嬤身死,因由竟在此處。
徐元魯又續:“分開她二人時,因綠漪死死不肯放手,幾名獄卒隻得以刑棍擊之,她身體羸弱,挨了十餘棍後,便即暈迷,高燒數日後方醒來,醒來後行止異常、大哭大笑,後經太醫診斷,她得了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