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嗯”了一聲,問:“然後呢?謝二姑娘便回敞軒了?”
尋真點了點頭:“是的,姑娘。謝二姑娘又從原路返回,由銀杏林外頭的一條岔路回了敞軒,婢子一直跟著她,沒見她再和誰碰麵。回到敞軒後,她便坐在謝夫人旁邊聽戲。婢子盯了半天,見她不像要再出來的樣子,又怕姑娘等急了,便請了個灑掃婆子去花廳叫出大篆,將謝二姑娘指給她看,留下她盯著,婢子便往梅園趕。”
“很聰明的做法,大篆這個人選也挑得不錯。”陳瀅笑著稱讚。
尋真或許不及知實沉穩,為人亦跳脫了些,但靈氣還是有的,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記路。
但凡走過一次的路,她便絕不會走錯。
誠然,陳瀅自己方向感亦極強,但那是因為她隨時注意觀察,注重細節,而尋真則是完全的天賦。
也正因此,陳瀅才會叫她去盯梢。
得此誇讚,尋真大是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婢子記得姑娘說過,凡事要有計劃。婢子就定了這麼個計劃,沒耽擱姑娘的正事兒便好啦。”
陳瀅笑了笑,又微微肅容,問:“其後,你是不是半路上遇見了五姑娘?”
“是的,姑娘。”見陳瀅神情嚴肅,尋真也不敢再笑了,壓低聲音道:“婢子走到一半兒的時候,老遠瞧見陳五姑娘被個丫鬟拉著,往那岔路上走,婢子原沒打算多管,隻後來婢子卻認出,拉著陳五姑娘的那個丫鬟,正是和謝二姑娘碰麵的那個,婢子方才覺出不對來。”
“你認得那丫鬟的長相?”陳瀅插口問道。
尋真便搖頭,麵上生出幾分愧色:“姑娘恕罪,婢子一直沒瞧清她的臉,隻婢子認得她腕上的鐲子。那鐲子委實太紮眼了。”
原來如此。
陳瀅點了點頭,含笑道:“這樣也很好的,你接著說。”
尋真便又道:“婢子瞧見她們的時候,她兩個已經出了通外院的角門兒,婢子倒是想喊來著,隻離得太遠,又不好太驚動人,婢子隻能一路跑著追過去,眼瞧著她們一拐彎兒,便拐去了清湖那裡。”
永成侯府有一麵湖,以“清”字冠名,風景很不錯。
此時,尋真正蹙著眉,麵上猶帶彼時焦色:“那時候婢子就覺著不好了,侯爺請客的花廳就在湖邊兒上,婢子急得很,拚了命地往前跑,誰想那頭‘嘩啦’一聲水響,然後有人叫‘救命’,婢子嚇出一身冷汗來,跑去拐角,一眼瞧見陳五姑娘掉在水裡,那丫鬟已經不見了,岸邊正有兩個小內侍拉著五姑娘……”
“內侍?”陳瀅飛快打斷她,麵上有著難掩的震驚:“你說的是宮裡的內侍?”
尋真肯定地道:“回姑娘,正是宮裡的內侍,婢子認得他們的衣裳。”
的確,尋真幾番隨陳瀅進宮,宮人的衣著打扮,她是認得了。
此即表明,今日來賓之中,竟有宮中某位貴主兒。
難怪方才陳涵會變了臉色,因由原來在此。
隻不知這貴人是何方神聖?
會不會是太子?
此念一生,陳瀅的心便提了起來。
此時,便聞尋真語聲又響,仍在述及前事:“婢子瞧見,那岸邊站著好些內侍,有幾個一看就是管事。那當中有個穿錦衣、戴金冠的貴人,約莫十二、三歲的年紀,婢子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