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宮中有家宴。
陛下口諭,讓他也要參加。
晚上出門,他無所謂。
去就去吧。
趙允良帶著妻子李氏在宮門下車,但這個時候,還有太陽的餘暉。
趙允良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拿放在車廂角落的陰陽傘。
就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手停住。
上次進宮,沒有任何思索,撐著太陽傘就進宮了。
現在回想起來,不免後背涔涔冷汗。
萬一宮中有修煉之人注意到,認出這把傘的來曆,會不會懷疑他的真實身份?
“老爺?”
李氏疑惑趙允良怎麼到了宮門口還不下車。
“哦,來了!”
趙允良最終放棄打傘。
等會儘量挨著宮牆走就是,想來不會有事。
李氏將眼中的困惑壓下去,扶著趙允良的手下了馬車。
旁邊同時停了好幾輛馬車,其中有一輛就是長公主的馬車,李氏緊忙過去打招呼。
“姑姑過年好!”
長公主笑著點頭:“難得今年過年看見你們,一起進去吧!”
李氏聞言上前扶住長公主的左手,右邊是李流玉。
李端願喊了一聲堂哥和嫂子,便默默的退到旁邊。
“玉兒,嫂嫂聽說你定親了,是那剛來京都不久的白家郎君?”
長公主眉梢微動。
想聽聽自己女兒會怎麼回答。
李流玉從容不迫答道:“是,明年正月初八定親,婚期定在十月。”
李氏笑道:“據說白家那小子初次下場就中了進士,名次也還可以,白家雖為商戶,如今也算是一腳步入仕途,前途不可限量。玉兒以後後福不儘。”
“玉兒在這多謝嫂嫂吉言。”
“允良!”
長公主微微側頭,道:“你過來陪姑姑說說話。”
趙允良身子頓了頓。
要說這麼些年,為什麼要黑白顛倒的活著。
一方麵是打消官家對他的戒備,或者說是殺心;另一方麵就是他不得見太陽,尤其是烈日。
但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怕相熟的人和自己聊天,萬一問到小時候的事。
他就得抓瞎。
一次兩次不記得,能用忘了當借口,次數多了,是個人都得懷疑。
“姑姑。”
“離我那麼遠作甚,近一點。姑姑眼睛不太好使,耳朵也不太靈敏。”
趙允良隻得挨著李氏站著。
這麼一來,他就完全暴露在夕陽下。
熱熱麻麻的,沒有像針刺那麼疼痛,但仍覺得身上被數隻螞蟻啃噬。
他用好大的毅力,才忍住不去抓撓。
“你父王他去了也快一年了,你們那一脈,就看你們哥幾個。你不能總這麼荒唐度日。”
“姑姑,我都習慣了!”
長公主嗬斥:“好的習慣可以保持,這不好的習慣趁早改了。等會姑姑就和官家說說,讓他給你個實差,正正經經的為朝廷做些事。”
趙允良一聽,心裡欣喜。
他想要得到自己要的,入朝堂這一步必須要走。
然而旁人舉薦,都會讓官家忌憚多想。
這也是他遲遲不敢讓歸順他的大臣替他進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