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知道自己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可還是堅持要在集英殿中跳那一支當年他們相遇時跳過的舞。
童太醫說,本來還有些時日,可這一支舞耗費她太多的力氣。
他也隻能是用藥吊住她的命。
皇後呢,這十來年一直與張氏不睦,如今卻主動留下來照看貴妃。
“好。”
陛下走後,曹玉顏進入內殿。
此時宮人正好將熬好的湯藥端來,曹玉顏將湯藥接過去,自然而然的坐在床頭,將湯藥吹涼:“吃藥。”
張婉清看著曹皇後,又是低低的笑出聲來。
這次笑引起咳嗽,一咳就停不下來。
曹玉顏起身幫張婉清順背。
好一會這咳嗽才止住,曹玉顏複又坐回椅子上,將方才的湯藥端起來:“喝藥吧。”
這次張婉清沒有拒絕,一口一口的喝著湯藥:“沒想到,在這個大年夜,最後留下來陪著我的,竟然是你。不過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這湯藥治不好我,不過是讓我苟延殘喘幾日罷了。”
“便是為著四皇子,你能多活一日,他就能與自己的母妃多一日相處的時間。”
張婉清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方才她問陛下是不是喜歡皇後時,都沒有此時難過。
難道是那個時候心裡就已經有答案,所以便不那麼難以接受,而皇後如此這般對她,是自己沒想到的。
“皇後,你難道不恨我?”
曹玉顏看著張婉清誠懇道:“恨過!”
恨過……
張婉清呢喃著這兩個字,半晌後閉著眼頭向上仰,釋然的笑起來。
恨過,那就是現在不恨了。
為什麼不恨。
以皇後的聰明,肯定是猜到了什麼,也明白過來,陛下並沒有外界看起來的那麼愛她。
“本宮聽童太醫說,你若仔細將養著,還是能活下來的。”
張婉清搖頭:“我知道,可是沒什麼意思,如今四皇子已經好起來,與其半死不活的活著,我寧願這樣轟轟烈烈的死。”
“但四皇子才五歲,你能活一天,就能護著他一天。”
“愈兒他,他不可能繼承皇位,之前是我心存幻想,將他關在仁明殿,以為這樣就能一直保護他,可孩子終究會長大,事情便瞞不住。我也不想瞞了!”
張婉清靜靜的將四皇子的事情告訴曹玉顏。
曹玉顏張著嘴:“四皇子他……”
張婉清閉了閉眼:“方才我懇請陛下,護愈兒平安長大,但現在我也想懇請你,看在,看在我前麵三個公主都死了,隻剩下愈兒這一個孩子的份上,你護著他長大可好?他不會對五皇子造成任何威脅的。”
“你信我?”
“現在信!”
曹玉顏點頭:“好,我答應你,不說對四皇子視如己出,但一定會護著他,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
張婉清鬆了口氣。
“多謝皇後娘娘,若是有來世,一定報答。”
從內殿出來,曹玉顏就坐在外殿的椅子上,她腦海裡一直想著方才張婉清跟她說的那些話。
誰能想到四皇子竟是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這樣的孩子的確沒有登上後位的可能性。
張婉清這一瞞就是五年。
前一陣子四皇子出事,竟是苗淑儀動的手。
那天叛軍起兵後,苗淑儀就被帶去福寧宮,之後被潘公親自送回去,這半個月就跟沒這個人一樣。
真是沒想到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