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雖然遇見了意外,但實踐隊伍裡的成員都表現的足夠冷靜。
井雙燈:“現在的異狀,是不是因為迷空步障持續運行的時間太久,已經成為了此地環境的一部分,所以在撤離之後,才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影響。”
越知涯略略思忖,搖頭:“不是。”
井雙燈沒急著高興,決定等等看後麵還有沒有轉折……
越知涯:“我懷疑有某個勢力在監視句曲之山,發現迷空步障被撤除後,就立刻將整片區域封鎖了起來,才導致了天象上的異常——你往遠處看,安城的方向,是不是已經燃起了五鼓燈?”
話音方落,他們就聽見了一聲戛然而止的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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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倒放的碗給扣在了中間,濃鬱如墨的層雲旋繞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從穹頂上流瀉而下,如帷幕般垂籠住此方天地,蔣巡的五鼓燈沒有發揮應有的效用,白色的燈光尚未熄滅,卻在不可遏製的由明亮轉向黯淡。
安城之外,路莫同毫不猶豫激發了浮空樓船上的法陣,靈光如透明的水波,從兩翼蕩開,托舉著樓船逐漸升起。
他的麵前有兩個方向,去句曲之山尋找實踐隊伍,或者留在安城。
風聲裡夾雜著居民驚恐慌亂的哭嚎聲,路莫同微微閉目,神色冷靜下來,選擇將樓船駛向安城的上空。
黑雲中出現逐漸擴大的扭曲漩渦,即使畢業也沒有將課堂上所學知識完全還給先生的路真人很快就認了出來,漩渦周圍的紋路是一個即將成形的紫虛破空陣。
浮空樓船表麵浮現出半透明的符文,濃鬱的靈力化作雪色的浮光,向著漩渦直揮而去。
一擊之下,漩渦周圍的雲氣有短暫的潰散,但很快就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靈光與漩渦碰撞的瞬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下方的安城中,卻有不少身體虛弱的居民,眼角和雙耳中毫無征兆地滲出了鮮血,有些在建築標準上過於隨心所欲的房屋,也開始撲簌簌地往下掉落瓦片和牆粉。
街道上,王家娘子與無數抓緊時間與親人團聚的居民擦肩而過,步履匆匆地往知文府趕,她的麵頰上沾著血跡,一邊走一邊咳嗽,似乎下一刻就要撲倒在地,但速度卻一直沒有減緩,等她終於走到知文府中屬於自己家的那間小屋之前,卻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安城新立,規模又太小,需要處理的事情相對而言也沒其他城池那麼繁雜,靈府與知文府內的靈官多是身兼兩職,在作為人員精簡的同時,也影響了他們應對大型意外的能力。
作為知文官,蔣巡不用和學生們一塊擠鴿子籠,有獨立的生活區與辦事區,他在意識到五鼓燈無法發揮作用的同時,就打算前往府庫,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法器。
“蔣,仙人。”
熟悉而低微的少年聲從院門口傳來,出於對弱小者的憐憫與關照,以及某種未知的原因,蔣巡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現在的情況非常緊急,王聰的事情稍後再說也不遲。)
一個念頭還未轉完就如漣漪般消失,蔣巡關切道:“現在情況有些不對,你還是回去待著,彆亂跑,省的叫你娘擔心。”
說話的時候,蔣巡不經意地掃過王聰現在的樣子——失意的年輕人似乎有很久沒打理過外表,毛發旺盛的比自己這個走粗獷路線的修士還要鬱鬱蔥蔥,上半張臉幾乎完全被擋住,隻能看見鼻梁與沒什麼血色的嘴唇,手裡抓著一卷約莫有大半個人高的畫軸。
(原來王聰喜歡書畫嗎?)
蔣巡還在思索,他的腦海有片刻恍惚,等回過神來,王聰已經悄然走到他身前。
“……!”
同時帶著灼熱與寒意的劇痛從身上傳來,在這一秒,失去戰力的蔣巡總算看清了王聰劉海下無神的雙目,以及一下就抓開自己腹部的,指甲尖銳如利刃的手。
鮮血從傷口汨汨流出。
畫卷嘩啦一聲鋪展開,露出空無一物的內頁,此時此刻,仿佛有人正握著無形的畫筆,以蘊含著清盛靈力的鮮血為顏料,在紙上寫意揮筆,描繪出了一扇半開半掩的紅色大門。
正在跟浮空樓船上和漩渦正麵硬剛的路莫同,忽然感到下方的靈力波動有些不對。
畫卷無風飄起,飛至半空,上麵的紅色大門從裡被推開,兩名身著紫色連帽鬥篷的修士一前一後踏空步出,他們的臉都塗著厚厚的油彩,一人嘴角上提,仿佛在哈哈大笑,一人嘴角下拉,似乎在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