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仙人雙手攏在袖中,語氣似有悵然,目光卻溫柔的像是花蕾曾經曆過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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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知涯站在鏡子麵前,這是她重歸世間的第二十四年,因為煉化靈氣的緣故,仙門內的許多真人,外表都會保持著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姿態。
她此刻的麵貌已與前世頗為肖似。
越知涯看著鏡中人的眼睛,而鏡中人也在凝視著她。
——上一輩子,她也在鏡子前沉默而立,那個時候的自己,又在想著些什麼?
飛燈中燃著自北洲迢迢運來的綠膏,氤氳無煙的靈光在室內浮動,這些光是冷的,但不是雪的冷,而是石頭的冷,冷光照在少女的身上,使得她的臉越發顯出一種鬱鬱的白。
越知涯微微彎起唇角——識海的封鎖也不是沒有好處,她有時會站在旁觀者的視角上,來揣度自己以前的想法。
還挺有些意思。
燕晷雲動作輕柔地替老上司整理了一下衣袍。
“再等一等。”越知涯回過神來,笑了下,溫和道,“晷雲,替我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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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仙門宛如一汪湖水,縱然偶爾濺起一點漣漪,也會很快消失,但看似平靜的表象下,卻藏著數不清的洶湧暗流。
仙魔大戰結束後第一百三十四年,越知涯恢複意識第十四年,天地間降下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帝流漿。
月上中天,如絲如縷的金線自蒼穹垂落,源源不絕,落地無聲,仿佛是一場沒有儘頭的靜謐煙火,此時此刻,但凡有點底蘊的門派,都派出弟子,用法器攝取帝流漿,加以保存。
崇吾派這邊,負責護山大陣的巡查使者們也稍稍放開了禁製,讓帝流漿落入下三天當中,免得門下弟子錯過佳期——各殿真人對此表示感激涕零,他們難得會在崇吾派內瞧見夜色,然而現在非但不能一頭紮進床鋪當中,來一場說挺屍就挺屍的酣眠,還必須抓緊時間,努力提升修為。楊玥瑩忽然“咦”了一聲,她的青囊莫名飄動了起來,就像裡麵藏著一隻想要突破桎梏飛鳥,幾下失去控製的抖動之後,數點大小不一的銀色光點就從青囊中逸出,升入了空中。
她看見,包裹在光芒中的事物,似乎是一些製作成小房子小家具形態的破舊擺件。
已經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中被徐徐喚醒,楊玥瑩記得,那還是剛進仰天坪沒多久的時候,在休沐日裡,她曾沿著青蚨的指引,在鬼市子中找到了一些用處不明的“寶物”。
她事後曾研究過買回來的奇怪“寶物”,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出頭緒,到了後來,那些小房子小家具就被遺忘在了青囊的深處,跟一些平時不太想看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用得到的課本擱在一起。
類似的銀色光點分彆從陸瓊、陸璧、越華蕪、沈鴻魚、越知涯、薛蘊、魏弼等人的身上飛出,它們吸收了帝流漿,然後於空中聚合成一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逐漸擴張成了似真似幻的建築殘骸。
“世外洞天?!”
崇吾內不乏識貨的高人,很快就給天上的異象定了性,原本狀態正常的天空,像是被撕裂和扭曲了,蒼然沉悶的聲響隱隱傳來,似乎是埋葬在底下的鬼魂,發出了一聲古老的歎息。
那裡的顏色是比夜色更濃的黑,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徘徊湧動,靠外的宮牆已然殘破不堪,依稀能辨認出雕刻著祥雲紋路,而在虛幻與真實的交彙處,逐漸顯露出一道牌匾的虛影。
——“大淵獻宮”。
大淵獻乃是“亥”的彆稱,如果說看到這裡,崇吾派內的各個真人還能冷靜分析的話,邊上熟悉的落款,就值得旁觀者集體僵直一個呼吸的時長來聊表敬意。
“千秋不知歲……這座宮殿居然也和青帝有關係?”
與其他表示驚歎的修士不同,對於看透了許多的井雙燈而言,曾化名“千秋不知歲”的仙門大能就在身邊,他下意識的感慨了句“這是啥玩意啊”,而就在陽天殿主正準備等一個“在下識海被封,記不太清楚”的萬能反饋時,越知涯居然笑了一下,悠悠回答:“當初我從偃月宮下帶走了部分地陵,事後改建成一處洞天,並提名為‘大淵獻宮’——這便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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