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不過是問他下一次什麼時候過來,怎麼就扯到身份上,她曉得自己是外室,他看不起她,不會封她為正經主子,在他眼裡,她身份低微,配不上當正經的主子,比不上那些出身高貴的八旗女子,這一點,她從最開始就知道,他真的不用再三提醒她。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不該這麼說,皇上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過來,奴婢在這裡等皇上,多久都沒有關係,奴婢從未盼著其它,皇上不用擔心奴婢會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奴婢身份卑賤,隻是漢人,奴婢隻配當外室,奴婢知道的,皇上不用說那麼多次。”
“你知道就好,不要失了分寸。”
“是,奴婢謹記。”
康熙見自己說了重話,王氏透著一點委屈,他想給她一些好處安撫她,哪怕是當外室,她得到的東西比宮裡的主子也不差,他說道:“夏日炎熱,你若是想用冰的話,朕可以讓人送過來。”
王秀花一聽有冰塊用,眼睛睜得老大,聲音裡不自覺地變得興奮:“要用要用,奴婢想用冰,這天太熱了,奴婢都快受不了啦,皇上可以讓人送冰塊過來奴婢這嗎?這樣
奴婢就可以吃冰鎮綠豆湯,冰鎮紅豆羹還有冰鎮西瓜了。”
“朕讓人每日送一塊冰過來。”
“皇上,你太好了,讓人送過來吧,奴婢這正缺冰塊,多謝皇上,你對奴婢真是太好了。”雖然有一半言不由衷,但王秀花還是感謝他此時願意讓人給她送冰塊,她抱住他,主動攫住他的唇,舌頭探進去。
康熙也摟住她的腰,本來該叫水沐浴的,很快又弄了第二次,第二次結束後才去沐浴。
康熙最後是嘴角含笑地離開宅院。
……
翌日,真的有人送冰塊到她這宅子,而且還是很大一塊冰,跟大水缸差不多大小,送來時是放在一個寬口的鐵槽裡麵,外頭用棉布捂著,是用專門的運冰騾車送過來的,一整冰從鐵槽裡麵拿出來,小陸子跟小向子兩人戴著手套把冰塊搬下來。
他們是第一次用冰塊,屋裡根本沒有類似的鐵槽,隻能直接用棉布捂著,尋思改日讓人打造一個類似的鐵槽。
張嬤嬤樂得合不攏嘴,小主得寵,皇上都讓人送冰塊過來了,她在宮裡當了十年宮女,十分清楚就算是宮裡的小主也不能人人都有冰塊,那些位份低又不得寵的小主在七八月份是一塊冰都沒有,更彆說這麼大塊的冰山,說明皇上對小主是真的有幾l分情意,不然也不讓人送冰塊過來。
她覺得用不了幾l年,小主會成為真正的主子的。
她讓小陸子趕緊去外麵的鐵鋪,讓鐵匠打一個裝冰塊的鐵槽出來,越快越好,哪怕今日用不上,明日後日許是就能用上了,她又讓小向子去西瓜,這天吃冰鎮西瓜是最好的。
陳嬤嬤湊在她耳邊說話:“張姐,你說我們小主過一兩年能不能進宮當小主?”
“不管小主能不能進宮,我們好好伺候小主就是,能碰到一個不苛待奴才的小主,是我們這些人三生修來的福氣。”
陳嬤嬤也連連點頭,話說得沒錯,王姑娘是一點架子都沒有,還願意為她們去求皇上,讓她們月末可以回家一趟,不會打罵她們,這樣的主子是千金難求。
王秀花吃上冰鎮西瓜還有冰鎮湯圓,覺得這夏日的燥熱少了幾l分。
……
永壽宮,傍晚,房間內已經點上燭火。
貴妃鈕祜祿氏看完家裡傳來的信件後很快將信件卷成一團放在蠟燭上燒掉。
“娘娘,信裡寫了什麼?”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兼心腹喜月問了一句。
“皇上在宮外養了外室。”
喜月詫異:“是真的嗎?養外室,皇上為何要養外室?是誰?哪家姑娘?”
貴妃其實也有點不相信,不過她兄長不會騙她,這事是她長兄法喀繼承她阿瑪一等公爵的爵位,在禦前行走,兄長跟一戶部一官員走得近,意外從那官員口中得知皇上每月從私庫裡撥出二百兩銀子給戶部尚書朱大人,不知用於何處,她兄長覺得奇怪,暗自查訪,銀子的去處還沒找到,倒是發現朱大人以戶部尚書的身份從內城東夾道昌口胡同那的冰窖領取冰塊
,每日領取一百斤,但這冰塊並非運送到朱府,而是運送到另外一個叫趙府的地方,她兄長讓人監看這兩個地方,發現朱大人月初托人將一筆銀兩送到趙府,那筆銀兩不多不少正是二百兩。
先前她就聽聞皇上將一個女子帶回京城,據說那名女子救了皇上,隻不過這傳聞很快消失,因為皇上南巡回來後並不見帶陌生女子進宮,原來是養在外麵了。
至於那女子是哪戶人家的女兒,姓甚名誰,暫且不得而知。
鈕祜祿氏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養外室,而不是把人帶進宮,皇上親政後,手頭上的權力越來越大,越來越收攏,不像剛登基時要掣肘於那些權臣,如今的皇上已經可以隨心所欲了,已經是高高在上,手握權柄的皇帝,讓一女子進宮不是什麼難事。
是那女子見不得人嗎?不然為何要養在宮外。
“娘娘,這事是不是隻有我們知道?”
“是。”若不是兄長意外得知,她也不會知道,看樣子是宮中還沒有人知道,不然怕是早就傳遍了。
喜月深思,說道:“那娘娘要不要把這消息透露給其它娘娘?”
鈕祜祿氏搖搖頭,皇上既然不想讓人知道,那消息就不能從她這邊透出去,況且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外室而已,對她沒有任何威脅,完全沒有必要害怕那女人威脅到她的地位。
皇上怕是想尋一些樂子,說不定隻把那女人當成玩樂消遣的玩意,可能用膩了就丟掉了。
若是皇上真的對那女子上心,勢必會經常出宮,皇上若是經常出宮,不可能沒有人察覺,皇上的一舉一動可是被人盯著,到時候她不用做什麼,後宮其它女子怕是坐不住。
“外室?皇上真是有閒情雅致,宮裡這麼多女人都滿足不了他,還在宮外養外室。”鈕祜祿氏嘴角有些嘲諷,真不愧是皇上,想做什麼做什麼,隨心所欲得很。
“皇上可能圖個高興。”
“是啊,他倒是高興了,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你看看他,一百斤的冰塊都往外室送,宮裡的小主有哪幾l個日日有這麼多冰塊啊。”
“娘娘,我們宮裡有冰山,應該比一百斤冰塊要多。”
鈕祜祿氏睨了喜月一眼,不滿道:“本宮是貴妃,六宮之首,若是還要跟一個外室比,置本宮的臉麵於何處。”
喜月輕打自己的臉頰兩下,認錯道:“是奴婢說錯話,奴婢知錯。”
鈕祜祿氏轉了轉自己的玉鐲子,沒打算真的責罰喜月,讓她彆打了,她是貴妃,居在四妃之首,不過還不是皇上,大佟佳氏病重後皇上封大佟佳氏為皇宮,不過大佟佳氏沒這個福氣,封了皇後也沒能挽留住她的命,當了兩天皇後就病逝了,死後被皇上追諡為孝懿皇後。
孝懿皇後在康熙二十七年病逝,如今都三十年了,過去三年,後宮的皇後之位一直空著,若說她不想當皇後,那是不可能的,誰不知道當皇後,偏偏皇上沒有要立後的意思。
加上佟家一年前又把十四歲的小佟佳氏送進宮,剛進宮就
被皇上冊封為佟妃。
誰也不知道皇上是什麼心思,會不會再立後,多久會立後。
宮外的外室不具威脅,宮內的這些有子嗣的嬪妃才是真正的威脅,好在她也生出胤俄了,皇上還讓她親自撫養胤俄,她在六宮的位置目前而言是很穩的,不過皇上對他們鈕祜祿家族不是特彆器重,反而對佟家越來越倚重,不然小佟佳氏不會一進宮就封妃,念著佟妃年紀小,佟妃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侍寢。
“這事,你不要往外說,閉緊嘴巴。()”
奴婢不會的,奴婢誰都不說。?()”喜月保證道。
“今日皇上翻了誰的牌子?”
“德妃。”
鈕祜祿氏翻了一個白眼,竟又是德妃,德妃原先隻是包衣奴才,初進宮隻是宮女,家世也是她生了四阿哥,被冊封為妃後,皇上提拔烏雅家,把她阿瑪官職提上來的,不然原先德妃的家世更是不顯,沒想到德妃就靠著恩寵跟子嗣,一路升到宮妃的位置。
“去備水吧,本宮要沐浴,今日還是出了汗,有冰山都沒用,這天熱,冰山都不解熱,明日再跟內務府多要些冰。”
“奴婢記下了。”
夜深後,永壽宮才安靜下來。
另一邊的乾清宮,德妃侍寢,跟皇上糾纏在一塊,德妃知道皇上其實不喜歡規規矩矩,所以她較為主動,不過皇上還是早早結束,很快叫水。
侍寢的小主嬪妃很少直接在皇上的禦榻歇下,侍寢結束後,她去沐浴,隨後便過去偏間歇下。
翌日,德妃起早,聽到皇上寢殿的動靜後,她再進去伺候皇上,給皇上穿衣。
“胤禵病好了嗎?”
德妃聽見皇上問話,她笑道:“他好多了,這幾l日喝的奶都變多了,胃口變好不少,他若是知道皇上惦記著他,肯定很高興。”
“他才幾l歲,能懂什麼。”
“快三歲了,胤禵已經會說話了,前幾l日臣妾教他說皇阿瑪,他都說了,下次他見到皇上,皇上說不定就能聽到他喊皇阿瑪。”
德妃曉得她跟皇上說的隻有孩子,孩子提得最多,後宮女子不得參政,皇上亦不會跟她說朝堂上的事,所以說的最多是孩子,胤禵是被她親自撫養,不過這孩子打一出生就體弱,常常生病,一生病,她這個額娘的心就懸著,這宮裡的孩子夭折得多,她一兒一女就夭折了,她不得不更精心照顧胤禵。
德妃被皇上特許留下來陪皇上用早膳,用完早膳後,德妃就回永和宮了,她回到永和宮第一件事便是過去看胤禵,這孩子被好幾l個乳母跟伺候的奴才圍著,正顫顫巍巍地走路,自從學會走路後,他就特彆喜歡走。
“額娘……”胤禵清晰地喊出額娘二字,德妃更是高興地抱住胤禵,連他臉上連親幾l下,胤祚死後,她消沉了很久,若不是很快懷孕,她也不會從傷痛中走出來,隻可惜她當時懷孕生下的女兒隻存活了兩個月就早殤了,幸虧老天垂憐她,她又很快懷上胤禵,生了四個孩子,唯獨胤禵是她親自撫養,可能是
() 皇上憐憫她接連喪子,所以才將胤禵交給她撫養。
她就盼著胤禵能平平安安長大。
到了巳時末,外頭陽光正烈,永和宮前院的樹上有知了在鳴叫。
房間內隻放了一座冰山,因為胤禵還在生病,她不敢往屋子裡放那麼多冰,免得凍著胤禵,她還在陪胤禵玩,淩薇走進來。
“娘娘……”
德妃看一眼淩薇,等著她說話。
“皇上又出宮了。”
德妃一愣,怎麼又出宮了,“皇上帶了幾l個人?”
“隻帶四個人,兩個侍衛,梁公公還有張公公。”
德妃忍不住皺眉,又是隻帶這些人出宮,上一次出宮是七月四日,僅僅過了十天,皇上又出宮了,到底是什麼事值得皇上一再出宮,還這麼隱秘。
“讓人盯著乾清宮,看皇上幾l時回來。”
“馮公公會盯著的,娘娘放心。”
德妃沒法放心啊,皇上太不同尋常了,若是見大臣,實在沒必要出宮去見,若是辦要緊事,也不用接二連三地出宮,一去便是一兩個時辰,這麼熱的天,皇上理應在乾清宮待著才是,不然舟車勞頓的,皇上不嫌累嗎?
她一個寵妃若是連皇上去哪裡,做什麼都沒法掌握的話,她就沒法揣摩皇上的心思,隻有揣摩對了皇上的心思,皇上高興了才會讓她得寵。
“你說其他人知道皇上偷偷出宮嗎?”
淩薇不曉得,他們是收買了乾清宮的馮公公才知曉乾清宮的動靜,不然她們也不知道皇上今日去了哪裡,隻有禦前的人才了解皇上的行蹤。
這事怪異,德妃也不可能直接問皇上,後宮其它嬪妃那麼安靜,她們到底知不知道這事,難不成隻有她一人好奇皇上出宮是為了什麼,還是那些嬪妃知道皇上出宮的目的,畢竟這宮裡的人個個都不容小覷,尤其是幾l位嬪妃,進宮多年,宮中勢力不小,指不定她們從某些渠道已經知曉皇上為何會出宮。
德妃覺得皇上如此頻繁出宮不像是為了公事,更像是私事,皇上能有什麼私事要在宮外解決?
“娘娘,要不要讓人在宮外跟著皇上?”
怎麼跟,皇上出宮的日子又不是固定的,況且一般馬車不可能停靠在宮門前,皇上既然秘密出宮,定是不想被人知曉,而且若是被皇上發現的話,皇上一定會生氣,她不想因小失大,惹禍上身。
“不著急,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德妃暫且不想當那個出頭鳥,既然她能知道皇上秘密出宮,她不信貴妃那些人會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等那個出頭的人而已。
德妃收起心思,繼續陪著胤禵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