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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等太醫過來替慧心查看傷勢時,王秀花發現慧心身上有很多縱橫交錯的傷痕,尤其是後背,一條條的傷痕盤亙在後背上,慧心說在慎刑司受了鞭刑,她受的刑罰算是輕的,有些人直接被杖責打斷腰。

“小主,奴婢還活著,手腳俱在,小阿哥也回到小主身邊,這些傷痕會痊愈的,小主彆擔心,為了小主,奴婢受點苦都不怕,這是奴婢該做的。”

慧心反過來安慰她。

王秀花心裡不好受,三個月後,這些傷痕還是清晰可見,有些剛剛退痂,可見當時慧心有多疼。

“我不會辜負你的忠心的,你先好好養傷,把傷養好再說,按時塗藥,先彆乾活,慧心,是我這個主子沒用,讓你受傷了。”

王秀花說著就哽咽了,眼圈泛紅。

“奴婢能到小主身邊伺候才是奴婢走運了,奴婢一點都不疼,奴婢好好養傷,小主彆傷心,小阿哥回到小主身邊就好。”

王秀花抱著慧心,說什麼都沒有用,日後她要保護好身邊的人,不要讓她們再受到傷害。

……

與此同時,德妃聽聞十六阿哥將由密貴人撫養,而惠妃被降為惠嬪時,一方麵覺得皇上未免太寵密貴人,兩個阿哥都被密貴人撫養,一方麵又有點高興惠妃被降位份,她比惠妃晚進宮,惠妃先前一直被皇上敬重,自從皇貴妃佟佳氏病逝後,惠妃被皇上委以重任,掌管六宮,可以說惠妃一直壓在她頭上,她希望沒有人能壓著她,她成為後宮位份最高的人。

“娘娘,惠嬪這次是當真惹皇上生氣了,聽說惠嬪虐待十六阿哥被抓個正著,想來皇上對惠嬪娘娘有幾分厭惡了。”淩薇站在德妃身後,給她卸去頭上的發簪。

德妃輕哼一聲,說道:“惠妃進宮快二十年,皇上怎麼可能那麼快厭惡她,這女人以後怕是還會起來的,皇上對惠妃的母家納蘭一族還是很器重,隻要納蘭一族不倒,惠妃在宮裡依舊能弄出幺蛾子,她一時半會不會真的倒下去,不過能讓她吃吃教訓也好,不然她以為這後宮真是她當家做主了。”

“娘娘,奴婢看皇上對密貴人是當真有幾分寵愛。”

“可不是嘛,不過這才兩年,往後還不知道呢,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密貴人也不年輕了,能不能一直得寵還不知道。”德妃在密貴人身上看到自己從前的影子,當年皇上對她也頗為寵愛,連著好幾年,如今七八年過去,皇上對她的心思也淡下去了,好在憑著那幾年的恩寵,她接連生下孩子,有了倚仗,才慢慢在宮中站穩腳跟。

“算了,先去沐浴吧,這天熱,本宮今日還是出了一點汗,內務府送來的冰塊不夠多,本宮總覺得這殿內悶熱得很。”

淩薇攙著德妃過去浴房那邊沐浴。

……

翌日,鐘粹宮。

常貴人從延禧宮搬到鐘粹宮,王秀花讓小石子到鐘粹宮門口守著,幫常貴人她們搬東西,不管常貴人是什麼目的,彆人總歸是幫了她

,她得表現出來謝意,青若姑姑也前去接待常貴人,帶著常貴人主仆幾個到其中一間房間住下。

一個上午過去,小石子回來跟她說常貴人已經安頓好了。

王秀花點點頭表示她知道了,讓念春去庫房挑三匹好料子送給常貴人,順帶挑一些上等的茶葉送過去。

過了兩個時辰,天還沒黑,她到常貴人的房間跟她道謝,兩人閒聊幾句後,她才從常貴人那出來,出來時正好有一縷陽光射下來,她微微眯眼,看向遠處的天空,臨近傍晚,這陽光也不熱烈,反而讓人覺得溫暖。

她笑了笑,不管如何,孩子回到她身邊都算是一個嶄新的開始,她不用再掣肘於人,不用太過低聲下氣,百般忍耐。

“回去吧。()”

跟常貴人住的地方隻隔著一個院子,常貴人住在東廂房,而她住在西廂房,走幾步路就回到了。

自從胤祿回到她身邊,王秀花就悉心照顧他,盼著他早日能完全痊愈,太醫給胤祿開的藥,她讓香彤他們去煎,守在爐子前。

這孩子雖然性命無憂,但身子終究是被那毒藥傷著,有時候看上去很困倦,無精打采的樣子,能睡上好半天,怕他就這樣睡過去,基本上每隔幾個時辰,她都會把他叫醒喝奶,每天兩碗藥給胤祿喝下去。

胤祿手上的傷還沒徹底好起來,太醫每日過來給胤祿換藥,換完藥後再給他重新纏上紗布。

照顧胤祿的這段日子,後宮相對平靜,沒什麼大事發生。

今年京城入冬早,到了十月底京城就入冬了,十分寒冷,尤其是下了一場凍雨,連地麵上都結了一層冰,屋子外麵冷颼颼的,王秀花讓小石子進來房間內驅驅寒,不用在門口守著。

所有人都窩在她房間內,小石子他們陪著胤禑在地上玩抓石子。

胤祿在床上睡得很好,屋內這麼吵都吵不醒他,王秀花給他包裹得嚴實,就怕他冷到,她坐在床上給胤祿縫製毛襪。

袁常在從外麵掀開氈簾進來,還是胤禑先看到她,乖乖地喊了一聲常在娘娘,袁常在見他坐在地上,摸了摸他的頭朝著她走過來。

袁常在手裡抱著一個毛絨暖手套,穿著藕荷色的大襖,裡頭還有一件繡花的褙子,穿得厚實。

你這裡是真熱鬨,還暖和,外麵都快冷死了。?()_[(()”

“屋內燃著炭,我怕孩子凍到。”

袁常在拿個繡墩坐在她身邊,笑道:“你這裡冬炭多,能在白天也燃冬炭,內務府這個月隻給我十斤冬炭,我這會都不敢燒,怕晚上沒得燒,得省著點用。”

“要不我挪一些給你?”

袁常在擺擺手,無所謂道:“我隻是跟你閒聊而已,並非是要你給我挪炭,我那裡也沒冷到需要你給我挪炭的程度,妹妹有胤禑跟胤祿兩個孩子,比我更需要燃炭,這屋內暖和,孩子也能舒服一些,怎麼樣,十六阿哥好些沒有?”

“好多了,太醫都說他脈象穩定了,手上的傷口也已經退痂了。”

袁常在鬆口氣,看

() 一眼床上的人,輕聲道:“好了就行,總算是熬過去了,妹妹也能放下心了。”

王秀花笑了笑,的確是熬過去了,兩個孩子在她身邊,她天天都能看得到摸得到,她的心是真真正正地安穩下來,隻盼著這兩個孩子往後不要再有什麼磨難,平平安安長大才好。

跟袁常在熟悉之後,兩人關係已經親近不少,她說話也隨意不少,這陣子袁常在偶爾會被翻牌子,她忍不住看向她肚子,“姐姐,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吧。”

袁常在一聽這話,反而歎口氣:“還不知道,按理說應該有動靜了,可是我肚子不爭氣,我打算過幾日請太醫來看看,讓太醫給我開一些調養身子的藥。”

“調養調養也好,姐姐一定能得償所願的。”

“希望吧,算了,不說這個,聽說皇上明年又要親征,已經諭示兵部,製定軍令往下頒布了。”

“親征噶爾丹嗎?”

袁常在點頭。

王秀花知道噶爾丹是皇上的心病了,跟三藩一樣成為皇上必除的心病,皇上親征應該一去一回要一兩個月吧。

“不過這些跟我們沒關係,我們隻需要安安分分待在後宮就行,戰役是男人的事,而且離皇上出征還有好幾個月呢,我去陪胤禑玩一玩。”

說著袁常在就走開。

過一會兒L,胤祿哭了,許是餓了,王秀花叫來乳母給他喂奶,他喝著奶就不哭了。

等袁常在回去之後,王秀花想起來一事,叫來念春。

“你送五斤銀絲炭到常貴人那,常貴人應該冬炭也不多。”

袁常在住在鐘粹宮多年,冬炭都不夠,常貴人算是從彆宮過來的人,榮妃應該不會特意照拂她,想來冬炭也是不夠的,尤其是這才十月份,不得寵的主子怕冬炭不夠,一般是等到十二月才開始燃炭。

“奴婢知道了。”

王秀花吩咐完後又繼續專注自己手頭上的針線活。

過一會兒L,念春回來說已經把銀絲炭送過去了。

很快,常貴人就過來道謝,王秀花讓她若是冬炭不夠,可以過來跟她要,送走常貴人後,念春在她耳邊說她方才進去常貴人那屋時寒冷刺骨,一看就是屋內沒燃炭。

“小主給她送炭也算是幫了她,常貴人畢竟是延禧宮出來的,榮妃娘娘對她不冷不淡,隻會按照份例給她分炭。”

“她幫了我,我自然會幫她,不管她幫我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們都不能忘恩負義,她為了我們得罪惠妃,若是我們這點冬炭都不給她,顯得我們薄情寡義,日後每個月月初,我們這邊都給常貴人那挪去五斤銀絲炭,五斤普通黑炭,也算是我報答她恩情。”

“奴婢曉得了,小主仁善,常貴人應該會記住小主的恩的。”

“我也不需要她記住,她隻要不做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就願意一直照拂她,反正我們這裡的冬炭是夠的。”

上一年冬日時,王秀花跟皇上索要冬炭,皇上的話今年還奏效,她們這屋使用的

冬炭有一部分是從乾清宮挪的,記在皇上名下,所以她這裡是不缺冬炭的。

念春覺得自家小主還是善良的,這冬炭可給可不給,常貴人雖說幫了小主,但是她未必沒有彆的心思,肯定是有所圖謀,隻是現在還沒跟小主討要兌現而已。

……

皇上要出征,肯定需要銀兩,所以國庫緊張,貴妃跟榮妃共同商議後宮開始縮減用度,節省開支,為皇上出征積攢更多的銀兩糧食等物,以供軍隊所需,於是從十一月份開始,後宮小主的份例都有所縮減。

可是今年又尤其寒冷,入冬早,這份例一縮減,後宮的人不免有些怨聲載道,本來冬炭就少,一縮減就更不夠,有些小主實在忍不住跑去跟貴妃還有榮妃抱怨,隻是被貴妃榮妃敷衍過去。

袁常在又過來她這屋,給她帶來一個消息,說是餘答應小產了。

“小產?她什麼時候懷孕的?()”

聽說連餘答應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懷孕,因為餘答應那的冬炭燒,白天黑夜都沒有炭火可燃,日夜受冷,餘答應直接生病了,這一病身子變得孱弱,保不住孩子就小產了,她是連著好幾天都出血,找來太醫把脈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可能是才懷一個多月,日子還淺,這孩子月份淺的時候本來就不穩定,很容易小產,皇上聽說此事,說是訓斥了貴妃跟榮妃,內務府這才往餘答應那邊送炭。⒋()⒋[()”

王秀花皺眉聽完,問那份例會不會恢複。

“誰知道呢,這縮減份例才剛開始,還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事,會不會恢複還不一定,畢竟貴妃跟榮妃也是出於好意,國庫的確緊張,所剩銀兩不多,打戰總歸是要花銀子的,上頭的嬪妃是沒什麼事,她們依舊可以整日整夜地燒著冬炭,隻是可憐我們這些人要挨凍。”

“姐姐,我這裡還有炭,我送一些給姐姐,姐姐也彆推脫,先用著,千萬不能挨凍生病,日後我這邊若是挨凍受冷,姐姐那有餘炭的話再還回來就是。”

袁常在握著密貴人的手,沒有再推脫,有些人情是可以欠的,這樣關係才會越來越親近,密貴人這有兩個阿哥,阿哥本身也是有份例的,阿哥們的份例比貴人還多,誰讓阿哥金貴,所以密貴人這屋才會一直這麼暖和。

“多謝妹妹,姐姐會記住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的。”

王秀花回握過去,衝著袁常在笑了笑。

過幾天,宮中開始有人埋怨貴妃跟榮妃,說她們苛待小主苛待奴才,不懂得如何管理後宮,隻顧著自己享受,她們卻日夜挨凍,還因此生病,更嚴重的像餘答應那樣不知不覺中流產了。

埋怨的人多了,動靜大了,貴妃跟榮妃也不想得罪那麼多人,於是又很快恢複原有的份例。

永壽宮正殿,鈕祜祿貴妃倚在鋪炕上,身上蓋著繡著青花折枝的毯子,殿內架著三個五彩琺琅炭盆,炭盆周邊罩著鐵絲熏籠,熏籠上麵放著一些需要烘乾的衣物。

殿內寬敞,陳設豪華,靠牆邊正中間的供案上擺著一玉雕的送子觀音還有一尊鍍金的佛像,鋪炕臨著窗

() ,上頭有炕幾,炕幾上擺著一些瓜果茶具。

喜月將宮裡一些閒話告訴貴妃。

鈕祜祿貴妃冷哼一聲,說道:“皇上前幾日將本宮訓斥一通,如今又傳出這些話,這分明是惠妃在背後讓人傳出來的,說本宮無能,不懂管理後宮,她這是想要本宮讓位,把掌管後宮的權利交給她啊,一禁足結束,她就想生事。”

“娘娘彆生氣,這事榮妃也參與了,不能隻怪娘娘一人,況且娘娘的心是好的,戰事頻起,後宮縮減用度也是為了攢下銀兩,讓皇上沒有後顧之憂,皇上不會怪罪娘娘的,惠嬪讓人傳這些無濟於事,依舊是娘娘掌管後宮。”喜月給自家娘娘揉按一下小腿,諂媚說道。

“皇上是不會怪罪本宮,可是後宮那些人會怪罪本宮,也彆小看後宮那些人,這餘答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產,餘答應可是惠妃身邊的人。”

“她們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娘娘才是後宮最尊貴,位份最高的人,她們傷不了娘娘分毫。”

鈕祜祿貴妃淡淡道:“喜月,你不懂,她們吐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本宮,餘答應小產,皇上就責罵本宮了,要是有更大的幺蛾子,難保皇上不會相信後宮那些閒言碎語,本宮第一次掌權,你看這風頭是對準本宮還是對準榮妃,指責榮妃的人不多,都是指責本宮這個初次協理六宮的人,惠妃針對的是本宮,榮妃畢竟協理後宮多年,沒出過大的差錯,攻擊她容易討不著好,隻有攻擊本宮這個新上來的,他們才會得逞,是傷不了本宮分毫,但是聲勢大了,本宮難免會被皇上收回協理六宮的權利。”

“可是娘娘也是為了皇上,畢竟國庫緊張。”

鈕祜祿貴妃看著喜月,她心裡明白皇上才不管這些,皇上隻需要後宮安寧,彆出亂子,而無所謂誰來協理六宮,誰能讓這後宮平靜安寧,彆煩到他,彆讓他分心煩躁,他就可以任命誰來掌管後宮,看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與起因,畢竟皇上管著前朝的事就足夠煩心了,不需要後宮再來給他添亂。

“你啊,還是不了解皇上。”

“奴婢說錯什麼了?”

“你讓人盯著延禧宮那邊,延禧宮那邊隻按照份額給他們分發份例,其餘的一律不得多給,讓內務府那邊警醒一些,若是賬冊對不上,本宮唯他們是問。”

喜月點頭應是,出去往內務府走一趟,到內務府時正好遇到密貴人的奴才,見他們抬著不少東西,看上去很沉,她叫住他們。

“你們先站住了,你們拿了什麼,為何這麼沉?”

小石子跟香彤過來拿十二月的份例,其中就有這個月的冬炭,一大籮筐,他們抬著有些吃力,被叫住的他們說是拿這個月的份例。

“給你們小主拿?”

“是,是我們家小主的份例。”

“你們家小主是貴人,她的份例有這麼多東西嗎?打開讓我看看,你們抬著的是冬炭嗎?為何這麼沉,貴人份例上的冬炭一個月十斤,你們拿了不止十斤吧。”

喜月過去查看他們拿的東西,那一筐冬

炭可都是銀絲炭,銀絲炭不易起煙又耐燃,密貴人一下子拿這麼多,分明是多拿了,宮中還在縮減用度,密貴人怎麼還多拿了。

內務府那幫奴才肯定陽奉陰違,見密貴人得寵給密貴人多分冬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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