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經讓人去查了。”
“臣妾當真是害怕,他們沒想留活口,臣妾是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臣妾能從時疫中僥幸存活,卻要死在那些人刀口下,臣妾自認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們卻步步緊逼,想要取臣妾性命,這已經是第一次了,那幕後之人神通廣大,不僅僅知道臣妾出宮,還能知道皇上讓臣妾住在何處,除了宮裡的人,臣妾想不出還有誰這麼清楚臣妾的動向,皇上,臣妾差點死了,若是皇上再找不出凶手,下一次皇上隻會見到臣妾的屍體。”
“朕已經讓人去查,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這句話,在第一次失火時,他便說過了,可是一晃,都三年過去了,他可有找到凶手?她哪怕是死了,他恐怕為了那些主子背後的娘家,也不會真的懲誡那些人吧,她不過是一個卑賤的漢人,死了便死了,不值得他為她而處罰嬪妃。
這些小主嬪妃還牽係著前朝,皇上還需要她們的娘家人為大清效力。
王秀花心中嘲諷,不過麵上還是一臉悲慟,在皇上過來時,她撲進皇上懷裡,哽咽道:“皇上,臣妾當真是害怕了,念春就死在臣妾麵前,臣妾眼看著她為了護住臣妾跟那些人糾纏,皇上,你一定要還臣妾一個公道,臣妾求你。”
“朕知道了,朕會讓人細查,一定會找出幕後之人。”
“若是皇上找到了,皇上會嚴懲她們嗎?”
“自是會的。”
王秀花臉頰貼在皇上胸膛上,沒有問皇上是否會殺了那些人,皇上若是不殺,她也會想儘辦法殺她們。
“皇上,你先前說過封臣妾為宮嬪,此話還算數嗎?”
“算的,隻不過時疫還沒過去,胤禌跟章佳氏在此次時疫中喪命,宮裡死了那麼多人,還不是張羅封嬪事宜的最佳時期,你再等等。”
“章佳小主死了?”
“嗯,昨日的事。”
王秀花是真的有點意外,“也是因為染疫而死的嗎?”
“是,她病情嚴重,太醫們也束手無策。”
王秀花從皇上懷裡出來,隔開一點距離,“皇上,以防意外,臣妾還是離你遠一些吧,這疫病一旦染上,康複痊愈過程中極其難熬,臣妾也是吃了一番苦頭才痊愈的,臣妾不該在這個時候過來乾清宮找皇上,是臣妾太不謹慎了,臣妾不該因為想見皇上就急著過來。”
“你既然已經病愈,便不會傳給朕。”
“臣妾是怕萬一。”
“都這樣了,再防護怕是來不及了。”
王秀花見皇上不是很在意,
() 她倒是想傳給他,他染上疫病,最好是暴斃身亡,隻是她聽說太醫院那邊已經研究出治療此次疫病的藥方,隻要在前期服藥,很大可能康複過來,不會發展成重症。
“皇上,臣妾這次能活下來,多虧皇上讓太醫給臣妾看診,沒有讓臣妾自生自滅,臣妾這次最該感謝的人是皇上,皇上沒有放棄臣妾,臣妾才能重新站到皇上麵前,這是救命之恩,臣妾感激不儘。”
“你會不會怨朕讓你出宮?”
“不會,臣妾留在宮內才是真正的危險,臣妾也怕傳染給彆人,皇上這麼做肯定是有皇上的考量,皇上隻是讓臣妾出宮而已,並沒有放棄臣妾,比起住在宮內,臣妾擔心傳染給彆人,傳染給胤祿,臣妾在宮外更能安心養病,況且臣妾不是好好站在皇上麵前嘛,說明皇上的做法是對的。”
“你不怪朕就好。”
王秀花說道:“臣妾方才是不是打擾到皇上了?臣妾該走了,皇上朝務繁忙,臣妾不便在此打擾,皇上若是想見臣妾,讓奴才過來遞話。”
“嗯,你先回去吧。”
王秀花福福身,很快退出去。
章佳氏的死沒過兩天就傳遍後宮,章佳氏生了一子一女,雖是庶妃,但在宮裡也不算完全隱形的人,畢竟生下一個阿哥,她是後麵才染疫的,可能是覺得挪出宮外太過麻煩,染疫的人太多,後麵的小主染疫都是她挪去冷宮那邊治疫,她是死在冷宮。
她的喪禮也是從簡,皇上允十三阿哥扶棺,還追封章佳氏為敏妃。
到了康熙三十八年五月,疫情逐漸過去,宮裡恢複正常,各宮都不再戒嚴,宮裡不再有人染疫,先前染疫的人要麼死,要麼被治愈,死的人還是居多,真正痊愈的人還是隻占少數。
皇上這幾l天才重新翻牌子,疫情過後第一個侍寢的人是佟妃,還連著侍寢兩天,過後才輪到她。
皇上見到她手臂上那些新增的疤痕,目光露出詫異。
“皇上,你不會以為臣妾那麼好運,一點傷疤都沒留吧?臣妾全身癢的時候是克製不住想撓,這些都是臣妾控製不住撓出來的,好在周太醫給的祛疤膏比較好,這些傷疤都淡化不少,沒有那麼可怕。”
先前王氏穿著衣服,她臉上跟脖子都沒有傷疤,他的確以為她很幸運,沒想到她手臂上是有留下來撓傷疤的,好在不多,想來她當時一定忍得很厲害,這些傷疤比他見過滿身都是傷疤的人要少很多。
胤禌年紀小一些,他是見過胤禌身上全是潰爛的傷口,那都是他自己撓出來蹭出來的,他的手被綁住,他就不停地蹭,把身上的皮膚都蹭破。
“皇上是不是嫌棄臣妾身上那麼多傷疤?”
“朕沒有,你這些傷疤的確淡化不少。”
“臣妾現在每日還要堅持塗抹祛疤膏,臣妾想它總有褪掉那一天。”
“朕讓人給你最好的祛疤膏。”
王秀花笑了笑,點點頭。
康熙湊上來,含住她溫軟的唇。
翌日。
王秀花已經從乾清宮回到鐘粹宮,過一會兒,前殿果然來人給她送祛疤膏,她收下後看著那幾l盒祛疤膏,不由覺得嘲諷。
到底是以色侍人,皇上到底是關心她身上那些傷還是覺得她身上的傷礙眼,恨不得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疤痕。
閒著無事,王秀花見天正好,她便帶著胤祿過去金魚池那邊,拿來一些魚食拋下去喂魚。
“喲,這不是密貴人嗎?”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王秀花回過頭見是通貴人跟郭貴人一同走來,說話的是通貴人。
“密貴人真是走運啊,染上疫病還能痊愈。”
“托姐姐們的福,我才能僥幸活著。”
通貴人見到密貴人臉上一點傷疤都沒有,不是都說染上疫病的人到最後會全身起紅疹,奇癢無比,導致人會忍不住上手去撓,可是密貴人跟以前一樣,甚至還多了一份貴氣。
皇上昨夜好像翻的是她的綠頭牌。
“怎麼說是托我們的福,我們可什麼都沒用。”
“正因為是姐姐們什麼都沒做,我才能活著,姐姐們要是做什麼的話,我怕不能活著了。”
通貴人瞪眼,不滿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們要害你嗎?你染疫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我染上疫病自然跟姐姐們沒關係,我是說多虧姐姐們暗地為我祈福,我才能僥幸活著。”
“誰為你祈福了?”
王秀花假裝詫異地張大嘴巴,“姐姐不為我祈福,難不成暗地還詛咒我嗎?”
通貴人撇嘴噤聲,怎麼回答都不對,若是說她們暗地詛咒她,密貴人說給皇上聽,她們免不了被責罵一頓,皇上一向希望後宮小主嬪妃和睦相處的。
郭貴人接話道:“自然是為妹妹祈福,妹妹被送出宮,我們為妹妹的病情憂慮,盼著妹妹早日好起來,也好在妹妹真的痊愈了,能再次見到妹妹,我們都很高興。”
“高興就好,我見到姐姐們也很高興。”
通貴人沒想到她入宮那麼多年,連一個剛進宮沒幾l年,家世低微的小主都壓不住了,她有些生氣,氣自己也氣密貴人,總覺得密貴人很得意,仿佛在炫耀她得寵,她忍不住又出聲:“先前聽聞密貴人要被封為宮嬪了,往後我們見到妹妹豈不是要行禮了?”
宮裡傳聞皇上要封密貴人為嬪已經是上一年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想必是謠言,皇上應該不會封密貴人為嬪,畢竟她落胎了,沒能生下阿哥,當初是仗著她懷孕,皇上才會生出這種想法的吧。
她盯著密貴人的臉,想看到她臉上的失落,隻是密貴人臉色平靜,看不出什麼,反而她還順著她的話開口。
“姐姐們是貴人,貴人比宮嬪位份低,見到嬪妃自然要行禮。”
“妹妹這話說的,好像妹妹已經是嬪妃了?等妹妹當了嬪妃再叫我們行禮也不遲,現在我們都是貴人,妹妹可沒有資格叫我們給你行禮。”
“可不是嘛,姐姐們跟我都為貴人
,而且姐姐們當這貴人比我多十幾l年,到底還是姐姐們資深。()”
通貴人再傻也聽出來密貴人嘲諷她們這麼多年還隻是跟她一樣是貴人,她氣得再次瞪她:密貴人不用擔心,你恐怕十幾l年後也隻是貴人,貴人跟嬪妃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_[(()”
“對姐姐可能不可跨越,對我可能就不一樣了。”
“什麼意思?密貴人這是要被冊封了?”
通貴人心裡咯噔一下,看密貴人那張得意的嘴臉,仿佛已經知道些什麼,難不成皇上真的有意冊封她為嬪妃。
“沒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為何要那樣說?”
王秀花笑道:“隻是隨口一言,姐姐彆多心,姐姐要是被冊封為嬪妃,我肯定會好好行禮的,姐姐要喂魚嗎?我這裡還有一些魚食。”
“不喂了,妹妹自個喂吧。”
通貴人拽著郭貴人離開,走了一段路後,她才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方才看到密貴人那個樣子吧,仿佛篤定她會是嬪妃一樣,皇上難不成真的要封她為嬪妃,不是說朝堂都在反對立漢人女子為嬪妃嗎?”
“我不知道。”
“你怎麼能不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你姐姐呀,宜妃娘娘如今協理六宮,對宮裡的事應該比較了解,要冊封的話可是大事,宜妃娘娘總會知曉些什麼吧。”
郭貴人不是沒看出來密貴人那股得意篤定的勁,她已經完全不把她們看在眼裡,跟她們說話時很是囂張,莫不是她從皇上那提前知道什麼了。
“我不知道,我還沒問過我姐姐。”
“去問問看,要是我們以後見到密貴人要行禮,還不如打斷我的腿。”通貴妃氣憤道,她一個在宮中多年的小主要給密貴人行禮,她真的會氣死,皇上究竟看上密貴人什麼。
“她要是真被封為嬪妃,你舍得打斷你的腿?我們見到佟妃娘娘不一樣是要行禮,佟妃娘娘比密貴人年紀還小呢。”
“那不一樣,佟妃娘娘是皇上的表妹,家世顯赫,密貴人算什麼,連八旗女子都不是,好歹我們也是八旗女子,要給一個漢人女子行禮,這不是折辱我們嗎?”
“誰讓密貴人得寵,不給她行禮,她鬨到皇上那邊,我們能落著好嗎?”
郭貴人雖然也恨密貴人,但是她知道現在就是密貴人得寵,她給皇上吹枕邊風,她們這些人怕是吃不了兜著走,她們就是不如密貴人得寵。
通貴人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她一想到她要給密貴人行禮,她心裡就窩氣。
這一邊王秀花還在喂魚,她抱起胤祿,讓他往金魚池裡麵撒魚食。
比起喂魚,胤祿更想下水玩,一直想下去。
“不可以,這水臟。”
“額娘,我想玩水。”
“不可以,下不去,你看這裡沒法下去。”
胤祿沒能如願,開始哭起來。
王秀花看著他哭了一會兒後才跟他講道理,隻是小孩子不聽什麼道理,她隻好抱
() 他下去池邊(),有幾l階台階是可以下去靠近池邊的■()_[((),許是方便清洗金魚池還有撈魚,她讓他玩一下水,他沒有繼續哭。
她揪著他後領,怕他掉下去。
隻是這孩子單純用手玩水還覺得不過癮,忽然一下整個跳進去金魚池裡麵,她眼疾手快把他撈起來,沒讓他嗆著水。
“小阿哥……”香彤她們也很是擔心。
王秀花哭笑不得看著下半身濕掉的孩子,他懵懵地看著她,似乎自己也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跳下去乾什麼?”
“我想玩。”
“那你再下去,額娘放你下去。”
王秀花抱著胤祿,把他下半身浸在水裡,那些金魚嗖的一下跑遠。
胤祿這才有點害怕,回過頭看她,喊了一聲額娘。
“好不好玩?下次還敢跳嗎?敢不敢?”
“好玩。”
王秀花直接被逗笑,滿臉無奈地看著他,乾脆把他放進池水裡坐著,底下有石頭可以撐住他,胤祿又不害怕了,開始用手撥水,絲毫不介意坐在水裡,下半身全濕透。
香彤她們在後麵想笑卻不敢笑出聲,都是捂著嘴偷笑。
慧心笑道:“小主,這水涼,還是彆讓小阿哥在裡麵泡太久。”
“我看他是想泡在裡麵,我信不信我真把他抱起來,他又跟我哭鬨。”王秀花
“這是在做什麼?”
在底下的她們抬頭見到太後一群人站在平橋上,王秀花把胤祿拎出去,給太後行禮。
“密貴人,你怎麼把孩子放在水裡?你這是想讓孩子溺水嗎?”
太後臉上難得出現一抹厲色,沉著臉。
王秀花解釋道:“不是,是胤祿想玩水,嬪妾便讓他下水玩一玩。”
“他是小孩子,他想玩水,你也不能讓他真的玩水,這水又涼又臟,你也不怕冷著他?萬一生病怎麼辦,他還這麼小,你這個額娘怎麼當的。”
王秀花趕緊認錯:“是嬪妾的錯,嬪妾下次不會了。”
“趕緊把孩子抱上來,胤祿是阿哥,何等尊貴,怎能跟那些貧民百姓養孩子一樣隨意丟進肮臟的池水裡麵,密貴人,你真是讓哀家失望。”
王秀花沒想到太後如此生氣,她再次認錯說下次不會了,下次不會再讓胤祿這麼玩水。
“額娘……”胤祿對太後已經沒什麼印象,他察覺到氣氛不對,又下意識地摟住她脖子,眼裡有一絲害怕。
她順勢把他抱起來,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跟著被弄濕,走了上去。
“密貴人,下次不要再這樣了,哀家若還是見到你虐待小阿哥,這孩子就交給哀家養。”太後見她們母子兩這麼狼狽,眼裡閃過幾l分嫌棄。
“嬪妾曉得了。”
“趕緊回去給他換一身衣裳,彆著涼。”
王秀花給太後福福身後才退下,抱著胤祿離開。
“額娘,我還想玩水。”
王秀花敲了敲胤祿的額頭,無奈道:“這次真的不能再玩了,再玩,你就要被送去皇祖母那邊,以後就你跟著皇祖母,而不是跟著額娘了,回去,額娘弄個浴桶給你玩水。”
“我不要,我要額娘。”
“你要額娘就得乖一點,額娘不讓你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做。”
“我乖乖的。”
王秀花這才親了親胤祿的臉頰,她對太後今日這麼嚴厲有些意外,印象中太後是一個很和藹可親的人,平日裡都是笑眯眯的,很是慈愛,她今日見到太後板起臉,又覺得她臉上的厲色跟她平日裡的樣子相差甚遠,許是太擔心胤祿著涼的緣故吧。
她沒太細想。
回到鐘粹宮後,她讓人備熱水,她給胤祿重新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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