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元妙要的就是這句話,一把把老爺子給抱住:“爺爺你真好。”
她的另一雙新鞋有著落了!
對薑元妙來說,每年最幸福的時候,就是在爺奶家小住的這段時間,因為可以正大光明地好吃懶做,理直氣壯地當豬。
唯獨一點。
她這幸福快樂的生活裡,存在著一個令人咬牙切齒的瑕疵。
大年三十早上,薑元妙尚在美妙夢鄉,美好夢境裡忽然下起了雨,冷冷的冰雨不停地落在臉上,冰涼仿佛有了實感。
她閉著眼睛,抬手抹了下臉,臉上一片濕潤。
迷迷糊糊睜開眼,竟然真的瞧見一手的水。
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床邊傳來壓抑了但還是沒忍住笑的氣聲。
薑元妙一扭頭,就瞧見一顆閃瞎眼的粉毛。
粉毛一隻手上還拿著作案工具注射器,嘴角快咧到耳根,笑得肩膀都在打顫,開口就是極其欠揍的腔調:“妙妙,你怎麼睡覺還流口水啊?”
大敵在前,薑元妙瞬間瞌睡全醒,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徐牧星!”
才喊完,就被對方用注射器射了一臉水。
徐牧星故作嗔怪:“沒大沒小,喊堂哥。”
薑元妙二話不說從床上爬起來要去揍他。
徐牧星動作更快地先溜一步,邊往外跑還邊朝外麵喊:“叔,我把妙妙喊起來了!妙妙要揍我!”
薑元妙氣抖冷,這人竟然惡人先告狀!無恥!
被徐牧星這麼一刺激,薑元妙的懶覺告吹,咬牙切齒去刷牙洗臉。
洗漱完,走去客廳,就看見徐牧星沒骨頭一樣癱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電視。
他喜歡捯飭自己,耳朵上戴著幾個銀色耳釘,這次又染了頭粉毛,就差把張揚兩字寫在臉上。
淺色頭發容易顯黑,長得不好看的人染這種顏色的頭發更是災難,偏偏徐牧星恰好長了張好臉,眉眼深邃,薄唇挺鼻,帥哥標配的一張臉,又很會穿搭,把自己收拾得跟要去打歌的男明星似的。
不可否認,她這個堂哥,長著一張很能迷惑人的帥臉。
更重要的是,他的惡劣程度和長相完全呈正比。
欠揍的男人嬉皮笑臉朝她招手,拍拍身旁的位置,一副咱哥倆好的模樣:“來,妙妙,坐堂哥這來。”
薑元妙給他一個白眼,避瘟神一樣避開他,屁顛顛跑去找沙發上的另一個人,“堂姐~”
眉眼間和徐牧星有幾分相似但氣質更為清冷的女生立刻往旁邊
() 挪了一個位置,同樣像遠離瘟神一樣遠離她,“像個普通人一樣打招呼就行。”
薑元妙:“……”
徐牧星在旁邊幸災樂禍:“看吧,還是堂哥跟你親。”
薑元妙學著堂姐薑望月的模樣,高冷道:“像個正常人一樣跟我相處就行。”
徐牧星:“……”
薑元妙跟徐牧星的恩怨,多到講一晚上都講不完。
恩怨的起源,當屬薑元妙上小學那年,被巧舌如簧的徐牧星哄騙,說要幫她做造型,讓她像電視劇裡的女主角那樣,剪個頭發就能變成大美女。
結果把她剪成狗啃了似的癩子頭。
至於堂姐薑望月,薑望月並不是不喜歡她,隻是像嫌棄徐牧星一樣平等地嫌棄被徐牧星帶成顯眼包的她。
害薑元妙被薑望月嫌棄的罪魁禍首,還是徐牧星。
年少無知的她,被徐牧星帶著做了很多丟臉的事。
比如三兄妹一起上街,看到跳廣場舞的,徐牧星先是帶著她去跳,而後帶著她強行拉著薑望月去跳。
長大後的薑元妙很有自知之明,畢竟,沒有正常人在經曆一遍又一遍被迫社死後,還能對導致她社死的兩個罪魁禍首保持平常心。
薑望月嫌棄薑元妙,薑元妙又嫌棄徐牧星,偏偏徐牧星就喜歡逗這兩個妹妹玩,從小逗到大。近來薑望月掌握著徐牧星的命脈,一惹她不高興,她就去爸媽那提一嘴他的相親,徐牧星不敢在親妹麵前造次,逗趣的人,隻剩下傻不拉幾的小堂妹。
電視索然無味,徐牧星的屁股挪了又挪,最終挨到薑元妙旁邊,搭上她肩膀,語氣幽幽:“打牌嗎?”
薑元妙正忙著徐綿綿聊近期的網上八卦,聽說路黎在跟她新電影的男主演員談戀愛,網上傳得沸沸揚揚,她也著實關心,手指飛快點著手機屏幕,按鍵聲啪嗒啪嗒地響。
“不打。”她頭都沒抬就拒絕。
已經參加工作的徐牧星使出對付高中生的殺手鐧,“付費陪玩,時薪一百。”
薑元妙終於舍得給他眼神,但不完全是因為他給出的價。
她抓起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湊到鼻子邊嗅了嗅,聞見一股淡淡的荔枝味。
她扭過頭,看犯人的眼神盯著徐牧星,“你是不是趁我在睡覺,把奶奶買的荔枝全吃光了?”
徐牧星莫名其妙,為自己開脫的同時還不忘損她一嘴,“我又不是你,哪能像豬一樣胡吃海塞?”
薑元妙不信,起身探頭,看了眼垃圾桶,確實沒有荔枝殼。
奶奶知道她喜歡吃荔枝,前幾天去超市直接買了十斤,讓她吃個夠,但她爸說吃多上火,不讓她一次炫完,每天就隻能吃一點。
她老老實實地每天隻吃那麼一點,要是剩下這些全被徐牧星一次炫完,她會氣到吐血。
薑元妙鬆口氣,但還是給了徐牧星一拳,報複他剛剛的損話,“誰讓你手上的荔枝味這麼重,我還以為是被那十斤荔枝給醃入味了。”
徐牧星直呼冤枉,讓薑元妙陪他打牌好好補償他,薑元妙懶得搭理他,伸手嫌棄地推開靠過來的人。
雖然他手上是她喜歡的荔枝味,但遠沒有祁熠身上的那麼好聞,也絲毫沒有讓她想去跟他親近的吸引力。
反而是在旁邊當低頭族的薑望月,聽見他們倆的吵鬨,從手機裡抬起頭,忽而起身,徑直朝這邊走過來。
薑望月停在徐牧星麵前,拎起他的手聞了一下,隨後,麵無表情盯著他,毫無感情地喊了聲:“哥。()”
方才還揪著薑元妙不放的徐牧星,頓時眼神飄忽,捋捋頭上的粉毛,又摸摸耳朵上的耳釘,我就擠了一點,就一點。?[(()”
薑望月扯了扯唇角,“那是小遙送我的護手霜,我一次都還沒用過。”
徐牧星即便心虛,也要把厚臉皮進行到底,“所以我在幫你試——”
話沒說完,就被薑望月用抱枕砸上腦袋,人仰馬翻倒在沙發上。
薑元妙使勁鼓掌,“堂姐好帥!”
鼓掌完還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再次遞上作案工具——剛才那抱枕也是她遞過去的。
這場鬨劇,最終以徐牧星舉雙手雙腳投降而落幕。
薑元妙看熱鬨看得很開心,順便從薑望月這裡,問到了這護手霜的牌子,打算過完年也買一支。
除夕夜離不開守歲,大人們一邊看春晚一邊聊天說地,小孩這邊都在沉迷電子產品。
已經成年但童心未泯的徐牧星,攛掇兩個妹妹下樓放煙花,薑望月嫌冷,不樂意去,薑元妙猜出這個自戀的家夥到時候肯定把她當拍照工具人,讓她給他各種拍拍拍,也不肯去。
奈何徐牧星實在磨人得狠,兩人到底妥協半步,願意放下手機,陪他玩會兒L,不過不是下樓放煙花,而是打牌。
徐牧星欣然接受,又立刻得寸進尺:“純打牌沒什麼意思,我們加條規則,輸的人來局真心話大冒險,敢不敢?”
他問得很巧妙,不是“怎麼樣”,而是“敢不敢”,前者是征求意見的詢問,後者則帶上了幾分挑事意味。
薑望月抿起唇,立刻看出這是個坑,沒馬上答應,也想讓薑元妙彆答應。
但她慢了半步,薑元妙完全中了激將法,擼起袖子,鬥誌十足:“有什麼不敢?看我跟堂姐一塊鬥哭你!”
薑望月:“……”
三個人盤腿圍在床上打牌,十分鐘後,兩個農民被粉毛地主乾倒。
薑元妙捂著臉看向三番兩次“倒戈”截了她出路的薑望月,“堂姐你……”
薑望月的冷臉難得露出心虛神色,“我不怎麼會玩。”
她倆越喪氣,徐牧星就越得意,把壞心思都擺到臉上,“先從月月開始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熟知親哥的惡趣味,薑望月毫不猶豫選擇真心話。
徐牧星陰險一笑:“有對象了沒?”
薑望月一僵,薑元妙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等聽八卦。
沉默半天,
() 薑望月擠出一句:“有。”
薑元妙的反應比徐牧星還大:“堂姐你談戀愛了?什麼時候的事?堂姐夫照片有沒有?你們怎麼認識的?”
女高中生對戀愛話題的熱情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薑望月被她連環炮似的問題問得眼角直抽,“這是另外的問題。”
薑元妙當即失望,徐牧星拍拍她的肩,“彆急嘛,她還會有說真心話的時候,到時咱一個一個問。”
薑元妙豎起大拇指:“堂哥,還是你陰險。”
徐牧星得意:“要不然是你堂哥呢。”
薑望月:“……”
這局的懲罰還沒結束,有薑望月這個前車之鑒,薑元妙毫不猶豫選擇大冒險。
徐牧星似乎早有預料,拿手機給她看了兩句話,又說:“給你微信裡最近的聊天對象打電話,開免提,跟他說這兩句話。”
土味情話而已,薑元妙表示小意思。
她微信裡最近的聊天對象是徐綿綿,打牌前才跟徐綿綿發完消息,簡評了一下徐綿綿發來的新年自拍。
拿出手機前,薑元妙胸有成竹。
拿出手機後,薑元妙整個僵住。
微信消息裡多了兩個紅點。
她手機沒開聲音,打牌的時候,有人給她發來了新消息,徐綿綿直接被擠到第三個。
薑元妙臉色難看地看著新發來的兩條消息,在大冬天體會了一把汗流浹背的感覺。
祁熠,路逍……
你們倆在這時候發什麼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