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仔細端詳了一下,見那奴仆四肢都跟人一樣,隻是有條尾巴垂在後麵。
孩子想回去,又恐怕仆人發覺,便在亂樹叢裡蹲了一夜。
天還沒亮,又聽見那二人相繼走來,嘰嘰咕咕地說著話,進入竹叢中又走了。
孩子偷偷的回了家,老翁問他晚上去哪了,他回答說:“去阿伯家了。”
有一次,孩子跟著父親到街市上去。見帽店裡掛著狐狸尾巴出售,便懇求父親買一條。老翁不同意,孩子拉著父親的衣服撒嬌,吵鬨著非要買。翁忍不住孩子軟磨硬泡,便買了一條。
父親在市場上做著買賣,孩子在一邊玩耍,乘父親沒看見,偷了錢跑了。
他先去買了瓶白酒,寄存在酒店的廊下。他有個舅舅在城裡住,以打獵為生。孩子跑到舅舅家,正好舅舅不在。舅母詢問他母親的病情,孩子便回答說:“這幾天稍好一些。但又因為老鼠啃破了衣服,惹得她惱怒地啼哭不止,所以讓我來討獵藥。”
舅母聽了便打開箱子,取了一錢獵藥,包起來交給了他。
孩子假裝要走,舅母便說要包水餃給他吃,孩子乘她出去,見屋裡沒人,自己打開藥包,偷了滿滿一捧藏在懷裡。然後急忙跑去告訴舅母,讓她不要做飯了,說道:“父親正在街市上等著我,來不及吃了。”說完便走了。
孩子去到酒店,把偷的獵藥全都暗暗地摻在買來的酒裡。又在街上東遊西逛了一陣子,直到天晚了才回家。父親問他去哪裡,他撒謊說是在舅舅家。
孩子從此後天天在街上店鋪裡轉來轉去。
一天,他見那個長胡子仆人也雜在人群裡。孩子認準了是他,悄悄地跟著,漸漸和他搭上了話。
孩子詢問他住在哪裡,仆人回答說:“北村,”又詢問孩子,孩子假稱:“住山洞。”
仆人奇怪他住在洞裡,孩子笑著說:“我祖祖輩輩都住在洞裡,您難道不是嗎?”
那人越發吃驚,又詢問孩子的姓名。孩子說:“我是胡家的兒子。好像曾在哪裡見過你跟著兩個年輕人,你忘了嗎?”
仆人仔細看了看孩子,半信半疑。孩子微微拉開下衣,稍露出一截假尾巴,說:“我們混跡在人群中,隻是這東西去不掉,真是可恨啊!”
仆人吃驚,便問:“你在市上乾什麼?”
孩子回答說:“父親讓我來買酒。”
仆人告訴他自己也是出來買酒。
孩子問:“買到了嗎?”
仆人回答:“我們大都很貧窮,所以偷的時候多。”
孩子同情地說道:“這差使也太苦了,耽驚受怕的。”
仆人也抱怨著說:“受主人支使,不得不乾。”
孩子乘機問他主人是誰,仆人回答說:“就是過去你曾見過的那兩個年輕兄弟。一個迷上了北城王家的媳婦,另一個睡在東村某老翁家。老翁家的孩子太可惡,我的那個主人被他砍掉了尾巴,十天後傷才好。現在主人又去他家了。”說完,便要告辭,並不耐煩的對孩子說:“不要耽誤了我的事!”
孩子嘻嘻哈哈的說道:“偷酒難,不如買酒容易。我已先買了一瓶,寄存在酒店的廊下,就把這瓶酒送給你吧。我口袋裡還有點錢,不愁再買一瓶。”
仆人慚愧沒東西報答,孩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本是同類,吝惜這麼點東西乾嗎?空閒時,我還要請你痛飲一場呢!”
於是,仆人跟著孩子去到酒店,孩子取出那瓶酒來交給他,自己便回來了。
到了夜晚,孩子的母親竟睡得很安穩,不再往外跑。孩子心知定有緣故,告訴父親,一同去何家園子裡察看,隻見有兩隻狐狸死在亭子裡,另一隻死在草叢中,嘴裡還在嘀嘀嗒嗒地淌著血。酒瓶子還在一邊,拿起來搖了搖,裡麵還有剩酒。
父親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
孩子說道:“狐狸最有靈性,一旦泄露,它就知道了。”
老翁高興地說:“我兒真是討伐狐狸的將軍啊!”
於是父子二人扛著狐狸回了家,見其中一隻尾巴是禿的,刀痕還很明顯。
從此以後,老翁家終於太平下來。婦人病得非常瘠瘦,心裡也漸漸明白了,不再糊塗。
但接著又咳嗽,痰一吐就是幾升,不久就死了。
北城王家媳婦,過去一直被狐狸迷住,現在又去問了問,狐狸絕跡了,她的病也漸漸好了。
老翁由此很珍惜兒子,教他騎馬射箭。後來,孩子長大做官,後來還成為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