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2 / 2)

崩壞神話 雷動天下 8145 字 7個月前

說罷這話,於歸便已轉身小跑而去,一路疾行,如同一道火焰似的。

慧智無奈搖了搖頭,對著佛像合十作揖,然後將袈裟收了起來,放回了自己的房中。

房中空落落的,沒有什麼多餘的裝飾,便是一張桌子,桌上放有許多經書,一旁是一張木床,床上僅放一枚蒲團,便連被褥也沒有,牆上則掛有一串佛珠。

慧智將袈裟疊好,放到了床頭上,盤膝坐在蒲團上默默念了一段經文。

時日如飛,轉眼間又是數日過去。

慧智依舊在擦拭那佛像,於歸卻又已經來了,穿著紅火的衣衫,步伐輕快而敏捷,到了菩提寺當中。

“慧智大師,又在擦佛像哩!”於歸不由笑道。

“於歸施主,你好。”慧智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於歸走上前來,一股香風撲麵而來,慧智覺得她離得太近,不由退後了一步。

於歸眉目如畫,生得好模樣,因為家中出了變故,險些自絕,不過卻被慧智開解,而今性格倒是活潑開朗了。這樣的女子,真是惹人憐愛。

慧智含笑點頭,道:“於歸施主,這次來又有什麼要問的嗎?”

於歸道:“我在家讀好生奧妙,卻是讀不懂哩。”

慧智道:“讀不懂沒關係,多讀幾遍,自然就懂,佛經,需你用心去體會,才能領悟其中道理奧妙。”

於歸不由撇了撇嘴,道:“還是不肯讓我在這裡出家嗎?”

慧智笑道:“施主何必如此?”

於歸哼了一聲,見慧智擦好了佛像,對著佛祖坐下,開始敲擊木魚,念經修禪,不由有些氣惱。

她跳到慧智身旁,道:“我這裡有東西送你哩!”

慧智搖了搖頭,並不說話,隻是默默修禪念佛。

“上次我送你的衣衫難道不合身嗎?怎麼不見你穿呢?”於歸自顧自地問道,也不在乎他不說話。

“要是不合身你就告訴我,我回頭幫你改一下!這次我給你送了好東西來!”於歸說著,把袖子撈開,露出一段雪嫩的肌膚,手腕上卻有一串佛珠,這佛珠乃是紫檀所製,極為昂貴難得,世間罕見。

“呐!這佛珠給你了。”於歸把佛珠遞出去,他卻不接,便往桌案上一拍,驚得桌案上插著的香火上邊的香灰都斷了下來,弄得滿桌都是。

慧智停下來,看了於歸一眼,歎了口氣,道:“如此珍貴的紫檀佛珠,我怎能收下,施主還是拿回去吧!”

於歸卻哼道:“留在這裡了,你要不要隨便你!我走咯!”

說著,已經快步而去,薄底快靴像是踩了清風浮雲一般,讓她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慧智做完了功課,便將佛珠拿了起來,不由搖了搖頭,默默轉回禪房當中,將佛珠放到了桌上,心道:“下次她若再來,便還給她吧!我本是佛門中人,怎可輕易動了念頭,這女施主倒是好生執著。”

慧智默默想著,又盤坐到了蒲團上念經打坐,念的,卻是剛才她說的。

又是兩日過去,慧智剛剛擦好了佛像,手持佛珠在佛像前修禪念經,於歸卻又已踩著點到了。

外邊下著蒙蒙細雨,她撐一把油紙傘,薄底快靴上已沾了不少泥土,她在門外將鞋上的泥土弄乾淨,把油紙傘放到了一旁,這才緩緩走了進來。

“慧智大師,你又在念經啊!今天下雨了,差點走錯路了,不過菩提寺的路我記得比回家的路還要清楚哩!”於歸笑著說道,走進了殿堂當中。

於歸看慧智念經,便自己撚了三炷香火,就著蠟燭點燃,在佛像前一拜,叩了三下頭,嘴裡默念著什麼,把香火插到了香爐裡,這才站起身來,地上有濕潤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雨水。

於歸知道他這一修禪,怕是又得幾個時辰了,便道:“大師,我跳舞給你看吧!”

慧智卻雙眸禁閉,木魚一下一下地敲動著,口中唱著梵音。

於歸也不在意,就在阿彌陀佛的佛像前跳起了舞來,這一舞很美,這舞,名為,跳起來翩若驚鴻,宛如洛神,這是一曲隻跳給自己心愛之人所看的舞。木魚淡淡敲動著,女孩舞著,梵音響著,他卻不動如山,古刹的佛鐘時而會響起,沒有伴奏,便是清淡的木魚聲與空曠的鐘聲,還伴著些許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就這麼舞著,仿佛已經癡狂。

“大師,我走了哩!這一走,怕是許久都不能來看你了!”於歸停了下來,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眼簾輕輕垂落了下來,“這是我給你做的僧襪、僧帽和布鞋,你留著穿吧!”

說著,便將包袱放到了香案上,轉身離去。

敲著的木魚停了下來,許是適才用力過重了些,木魚竟哢嚓一聲裂開了。

慧智回頭,便見到那火紅的身影已撐著傘下了山寺。煙雨朦朧,天青色等煙雨,她是在等誰呢?

慧智低下頭,癡癡一想,不覺間,竟已天黑。

將包袱拾起,帶回了自己的禪房當中,解開包袱,裡麵是一雙白襪,一頂僧帽,和一雙黑色的布鞋,白色的鞋底,還帶著些許紅色的星點,許是她納鞋底的時候不慎紮破了自己的手指吧?

慧智的心中略有些許觸動,隻不過是一閃而過,便如琴弦似的,輕輕一觸,發出琴音,但琴音過後,便立刻歸於了平靜。

慧智推開破舊的窗戶,看向了窗外,朦朧細雨。

窗外梧桐紛落,落花成塚,滿地黃花瘦,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慧智枕著三更的夜雨,那清清冷冷的心境,揮之不去。

亂世之中,烽火硝煙,江山殘破,那卷帙浩繁的詩詞書畫,早在不斷的躊躇之中被燒毀,唯獨剩下一卷卷佛經,使得這本就蒼涼的日子更加憔悴。

他起身,推門而出,踏雨而行,似乎已沒有了平靜的心態,尋不到往日的禪機,想迎風找尋那一抹鮮豔紅色,卻發現風早已把她吹得好遠了。

尋尋覓覓,說不儘雲煙風情。

一番風雨,一番淒涼。

慧智轉回禪房當中,盤坐蒲團之上,心終究是靜了下來。

賒來舊夢總成空,半不胡弦,何處引來風棲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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