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保兒揪著頭發有些發愁,李玄風體內的生機,正被這屍煞之氣一點一點的腐蝕,到最後下場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
陳保兒把小石頭拉過來,說:“現在隻剩你和我了,加在一塊也算半個大人,逆你不許哭了,懂嗎?因為你師兄他活不長了!”
小石頭咧著嘴,通紅的鼻孔一張一合,陳保兒意識到不妙,連忙改口:“總要救他的,對不對!可是我背不動他!”
陳保兒本想說,他出去找藥,如果找不到,就隻能把李玄風燒掉了,可這樣的事,他做不出來,小石頭就更不必說了。
也罷,是生是死也逃不過天數,如今這世道,死了比活著痛快!
如此想著,陳保兒把山神爺兩側滿是灰塵的帳幔扯下來,綁在被風吹塌的廟門上,然後用費儘力氣把李玄風推到了門板上,他隻希望這法子能奏效,辛虧雨水還未停,一旦停了,木板糊在泥巴之上,那就根本不是他能拉動的了。
然而,拉著木板快要下坡的時候,陳保兒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呆住了,他已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入眼之處,遍地黃湯,以至於分不清哪裡是路,哪裡是農田,陳保兒脊背有些發涼,他知道,如若澇災三日不退,這一季的農桑,很可能會顆粒無收,原本大旱的幾年,收成就不好,百姓家中餘糧本就不多,全指望老天爺能散下一場雨水,來年有個好收成,填飽肚子。
雨水倒是來了,隻是誰也沒想到,這雨勢如倒灌一樣,莊稼儘數浸泡其中,如此的季節,青苗被泡,超過三日,莊稼難成。
陳保兒慶幸的是,上一季的莊稼雖然貧瘠,但總算已經被收了去,倘若澇災早來一月,必成絕戶之災。
但即便如此,如若這水患不能儘快褪去,民宅被毀,百姓流離,餘糧耗儘之後,必將出現‘民無以為食,相賣為婢……’而後,便是曝屍於野,瘟疫流行,到那時,這世間情景,才真真的連地獄也不如……
想到這些,陳保兒心底就泛起從未有過的恐懼,這樣的災禍,遠遠要比所謂的妖邪作祟要有危害的多。
用木板拉著李玄風下了土坡,陳保兒就發現,至少在目前,這些淤積沒過大腿的雨水,給他省掉了不少力氣,木門很寬,陳保兒隻需半個身子趴在木門上,然後將小石頭整個兒抱上去,自己便能在水裡推筏子一樣往前漂,唯一遺憾的是,陳保兒試著自己坐上去,在發現整個筏子差點翻掉之後,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
陳寶兒解下了那兩塊布幔,一塊給李玄風蓋上,一塊讓小石頭撐起,權當做雨傘了,之後,陳寶兒便順著那天夜裡趙父帶他過來時的大致方向往回趕了,這個時候,陳保兒能想到唯一會幫他的,隻有那個憨憨的小丫頭,趙西雙了,可陳保兒有些心虛,倘若趙西雙問其她的父親,他實在想不出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