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劇組啊,那些短劇找你,你不是都推了嗎?”
“不是短劇,是喜樂的項目。”
夏天轉過頭來:“定風波?”
淩穗歲衝她點頭,沒露出什麼表情。
夏天從來沒有說過她的身份,她爸媽是誰,淩穗歲就更不會替她說了。
不管她是想低調,還是出於其他理由,在淩穗歲心裡,夏天就隻是她的舍友夏天。
“什麼定風波?”一頭霧水的溫佳妍很不明白。
她甚至連她們說的“喜樂”也不知道是啥,還是上網查過之後,才搞清楚這是多大的項目,多牛掰的公司。
淩穗歲也太厲害了吧……溫佳妍的眼睛裡寫滿了羨慕。
她們雖然是舍友,但她和她的距離,好像隔得越來越遠了。
溫佳妍:“那拍完這部戲,你豈不是出道了?”
也許吧,淩穗歲聳肩。
自流量時代到來之後,“明星”和“素人”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中間還有“網紅”作為緩衝地帶。反正以她現在的聲量,在互聯網百分百是個素人。
如果她在《定風波》播出後,在圈內有了姓名,那應該算是……有點起色的素人。
這年頭,連糊咖的門檻都挺高的。
夏天問過她演什麼角色後,衝淩穗歲露出微妙的笑容。
她問:“你演秦嫻啊,那你和應年有吻戲嗎?會真親嗎?”
淩穗歲:……
很好,她現在相信夏天和季照瑩小時候是好朋友了,這倆的第一反應好類似啊!
提到吻戲,溫佳妍也跟著興奮起來了。
“什麼什麼,你和男主有吻戲?你是女主嗎?”
淩穗歲先和她解釋:“我不是女主,就是個鑲邊女配。定風波是男頻小說改編的,主線是男主爭霸,前三番主演裡都沒有女演員。”
“至於吻戲……反正我拿到的劇本裡沒有。”
溫佳妍還有點失望:“我搜了應年的照片,他長得挺帥的。你要是能和他拍吻戲,肯定賺大了。”
夏天差點沒憋住笑,趕緊背過身去。
沒辦法,她和表哥太熟了,真看不出來他哪裡長得帥。
夏天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對著他那張臉犯花癡,這個人還是她舍友!
淩穗歲表示:“那你怎麼不說,我長得這麼漂亮,要是能親我,是他的榮幸呢?”
“都是拍戲,吻戲和其他戲份也沒差彆。劇本裡有,我就演,劇本沒有,那就沒有唄。”
演員有演員的專業素養,隻要是劇情需要,無論拍吻戲的對象是誰,長得帥不帥,對淩穗歲來說都沒差彆。
——當然,如果對方長得太醜,得算女演員工傷。
淩穗歲搜過應年的資料,還好,他雖然是資源咖,但不是資本家的醜孩子。
客觀來講,他能被係統列入可攻略對象名單,顏值還是在線的。
不過,這和淩穗歲又有什麼關係呢。
“彆想那麼多了。”她悠悠道,“你們的心理健康論文都寫完了嗎?”
回答淩穗歲的,是一片哀嚎聲。另外兩個人的抱怨,都快整出交響樂隊的效果了。
很好,她現在有點理解這門課的真諦了。
隻要不止自己一個人受苦,聽聽彆人的慘叫,果然有利於心理健康。
**
整個表演係的心理健康都在同一個考場,考生按入學時的學號入座。
淩穗歲找到自己的座位後,就發現她前麵是向言初,左邊是陳越寧。
她調侃道:“要是有粉絲能混進來,肯定會看上我的黃金位置。”
陳越寧歎氣:“可彆,混進來的那叫私生。你知道嗎,昨天大二考馬原,就有保安進考場抓人了。”
“這年頭,竟然連電影學院的學生證都能偽造。我真是搞不懂,他們實在沒事做的話,為什麼不找個廠子上班呢?”
向言初聽得倒吸一口涼氣,淩穗歲則無奈攤手。
這種事情,也不是藝人想或不想就能避免的。
她說:“我們換個輕鬆點的話題,你們複習得怎麼樣了?”
陳越寧:……
向言初:……
陳越寧虛弱道:“連提兩壺都不開,真有你的。”
“謝謝誇獎。”
淩穗歲提筆做了個開槍的動作,陳越寧配合地趴在桌上,假裝自己已經噶了。
嗯……這段不全是表演,也可以是他考完試後的真實寫照,淩穗歲先幫他排練一下。
她問:“演出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要是再忘詞……”
她這裡有停頓,陳越寧立刻抬起頭。
“穗歲,你放心吧。我把愛民的台詞全背完了,保證一字不差,而且是我們前天核對過的最終版本。”
“明天的排練,我要是再出錯,就請全組喝奶茶。”
“這個懲罰太輕了,你又不差錢。”
淩穗歲微笑:“如果忘詞,我們組其他人輪流在你腦袋上彈腦嘣。”
她還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個彈的動作,明明離得那麼遠,陳越寧卻已經覺得有點疼了。
係統:【宿主,如果想成為優秀的嫂子,你應該學會溫柔體貼。】
淩穗歲沒理它,繼續低頭看書。
係統(自動提示):【目前[陳越寧]對您的好感值為93】
比起淩穗歲今天簽到時查看的數據,上漲了1點。
係統:……
人類的感情還真是離譜又複雜,它以後不會再輕易質疑宿主了。
係統:【宿主,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喜歡這樣的?】
淩穗歲敷衍地嗯了一聲,但她並不關心陳越寧喜歡哪樣的,反正她就這樣。
沒過多久,溫佳妍和夏天也都陸續來到考場。
夏天依舊是那張全世界都欠她錢的拽臉,溫佳妍想到向言初就坐在她後麵,總有莫名的興奮和不自然。
不管是明星還是素人,在即將到來的考試麵前,大家都拿出了複習資料,掙紮著做最後的努力。
這門課考試時間一個半小時,開考半小時後,淩穗歲起身交卷。
旁邊的同學們看向她背影的心情都很複雜,可惡的學霸!
淩穗歲快速在講台上找到自己的書包,背著它走出教室。她快步下樓,一路小跑到學校南門,坐上了來接她的網約車。
剛才下筆飛快,並非淩穗歲本意,她的手腕也很累啊。之所以趕這麼急,是因為今天要拍《定風波》定妝照了。
在這個劇組,她隻能早到,不能遲到。
坐上車後,淩穗歲總算喘了口氣。
很好,比計劃中還要提前五分鐘上車,她又多了點容錯時間。
她在待辦事項中刪除了心理健康考試這一條,又暫時將關於金花的記憶塞到角落。
淩穗歲對劇組的每項活動都很重視,劇組對她的態度同樣一如既往——的隨意。
不過也不是針對她,和她戲份差不多的配角演員們也在化妝間裡坐牢,在漫長的等待中坐到地老天荒。
主演先拍,配角等著,至於等到什麼時候,不好說。
不光是定妝照,在劇組的正式拍攝中,同樣如此。
好在,比起推理綜藝的npc,淩穗歲這次有專屬座位。
劇組還提供了瓜子水果,茶水飲料,化妝間裡wifi信號也不錯,不算太難熬。
除了淩穗歲外,其他需要拍定妝照的演員都是已出道的藝人,各個都帶了助理。隻有她自己拿包,自己倒茶,還得自己剝砂糖橘。
當然,為了不將手染黃,淩穗歲很克製地隻吃了兩個。
在之前的妝造調整中,她已經認識了其他女演員,大家也都知道她還是電影學院的學生,且目前沒簽公司。
本來吧,大家對她是有一點空降資源咖的質疑,直到有人認出她是賈珍珍,她們就相信她是靠實力了。
有人問她:“穗歲,你還不打算簽公司嗎?應該有經紀人接觸過你吧。”
這個問題問的,淩穗歲都不知道點頭還是搖頭。
確實有很多經紀人找過她,其中不乏娛樂圈知名公司派來的代表,不過淩穗歲都暫時婉拒了。
以她目前的情況,還真用不著經紀人和公司。就算要處理一些日常雜務,臨時請個助理也夠用。
而且,如果現在就把經紀約簽出去,淩穗歲敢肯定,她對自己事業規劃的話語權為零。
她辛辛苦苦才積攢起一些好牌,可不是為了去當某個公司的搖錢樹。
淩穗歲之前對向言初說的話,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忠告。
她已經換好了秦嫻的戲服,也戴上了頭套。
這套戲服是魏晉風,隻有簡單的白色交領長衫,配青色大袖仿真絲綃。
淩穗歲也沒指望用真絲綃,那玩意不僅價格貴,而且抗皺性很差,容易磨損和撕裂。這麼嬌貴的麵料,不可能給她一個配角穿。
想穿真絲綃拍戲,怎麼也得是隨身跟著好幾個助理,有專人打理服飾的大明星。
說實話,這套戲服很合身,對她來說就是意外之喜了。
淩穗歲無奈歎氣。
從她穿越後的每一秒,每個時刻,她都在克服心理落差。但很遺憾,娛樂圈就是這種處處都是“階級差異”的地方。
係統:【宿主,努力成為嫂子吧,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係統:【想想應年,如果你是他的女朋友,你想穿什麼樣的戲服,他都會為你安排的。】
淩穗歲在心裡哼了一聲,然後給係統靜音。
這套話術或許能忽悠心誌沒那麼堅定的小姑娘,但想哄她就算了吧。
她想要的東西,絕不能依賴任何人,隻能通過她自己的努力拿到手。那樣,才是真正屬於她的。
再說了,仿真絲綃又怎麼啦?
雖然它透氣性差了點,穿起來沒那麼舒服,但勝在結實耐造,隨便她怎麼活動都不怕破損,這樣才不會限製她在演戲時的發揮嘛。
至於在視覺效果上的差彆……無所謂,淩穗歲可以用臉來撐。
她在全身鏡麵前轉了個圈,隨後挺直腰背,收緊下巴,視線平視前方。
淩穗歲穿越前拍過不少古裝劇,在儀態方麵專門練過。
不駝背、不脖子前傾隻是基本功,她的所有動作起伏都是以腰帶動,每次呼吸都有明顯節奏。
進入貴女狀態的淩穗歲給了造型老師很大驚喜,試妝造那天她光顧著和主角團隊溝通了,竟然沒留意到秦嫻的扮演者特彆好看。
這種好看還不單指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更是她全身的氣質。
淩穗歲隻要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就很高貴優雅,甚至還將200塊的影樓風服裝,穿出了2萬塊定製款的效果。
造型師原本給她準備了一套流水線發飾,現在卻覺得太俗了,完全配不上淩穗歲這張臉。
她讓淩穗歲回到座位上,給她重新盤了頭發,再插上一支玉製發簪。
造型助理問:“會不會太素了?”
原本的盤發造型雖然爛大街,但還算雍容華麗,撐得起全套的發飾。
現在調整的……造型師改成了半披發,隻簡單在後麵打幾個結。
造型師:“秦嫻的人設就是白月光,素雅才好看啊!男主的妝造往硬朗方向走,她就要柔情似水,這樣才更能突出性張力嘛。”
造型師沒說的是——這位演員的臉扛得住鏡頭,就不需要做花裡胡哨的造型,去掩蓋五官的某些缺點,她是真正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給她做造型,就應該引導觀眾去欣賞她原生態、無包裝的美,以此來放大白月光的殺傷力。
沿著這條思路,化妝師在給她上妝時,也是往清新、偽素顏的方向走。
放在其他女演員臉上,這麼淡的妝容隻會被鏡頭“吃掉”,顯不出什麼效果,但這恰恰是秦嫻的妝麵要追求的目標。
化妝師甚至覺得,給她塗點底妝,提亮一下氣色就已經足夠。
“等會導演見到你肯定要誇!”她邊化妝邊說,“你真是我見過最有氣質的女演員。”
淩穗歲保持微笑,向她道謝。
她將說話的語速稍稍放慢,大概是平時的0.9倍速。這樣既能突出角色的閒適從容,又不至於用力過猛,讓人覺得刻意矯情。
工作人員在門口喊:“扮演秦嫻的老師是哪位?輪到你來拍照了,秦嫻老師在嗎?”
“來了來了。”
淩穗歲舉手應道,她感覺自己在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名字都會變成“秦嫻”。
她提起大袖衫的衣角走向攝像棚,腳下穿著的還是運動鞋,反正定妝照拍不到腳嘛。
淩穗歲走過來時,導演隻是覺得她漂亮,但漂亮的女藝人在圈內太多了。
直到淩穗歲對著鏡頭站定,她周身的氣質便渾然天成,由內而外散發出來。
導演眼前一亮,和旁邊的男人說:“你推薦的這個演員果然不錯,小姑娘很貼秦嫻的角色設定啊。”
坐在導演身邊的正是應年。他笑了笑,其實這也是他和淩穗歲的第一次見麵。
他最初答應季照瑩時,隻是想做個順水人情,覺得這角色誰演都行,沒想到淩穗歲能給他驚喜。
不過當時看她的照片,好像也不覺得她是這種類型的啊?
其實,淩穗歲穿上戲服後的氣質變化,一半源於她的五官可塑性和眼神戲,另一半則來自體態的改變。
很多人都以為,氣質是天生的、神秘的東西,但其實不然。對演員來說,氣質是可以通過身體語言和視覺效果去切換和實現的。
說得更具體點,氣質就是性格的映射,而表演課經常強調的“真聽真看真感受”,就是讓演員學會觀察人物,模仿人物,才能掌握人物性格,通過肢體和語言塑造人物。
淩穗歲成為秦嫻的第一步,先撐起古代貴女的儀態。
衣冠要正,身體要肅立,雙腳微微分開,左手覆於右手之上藏於袖內,自然下垂放於腹前。
高門大戶的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就是要端著這股勁。
第二步,淩穗歲拿上道具,用幾個小動作勾勒人物形象。
她右手橫捏團扇,視線微微向下。低垂的眼眸衝淡了站姿的嚴肅感,鏡頭的視線重心也從全身轉移到了她不施粉黛的臉頰。
最關鍵的一步,找準秦嫻的性格特性。
她善良、溫柔、優雅……這些標簽可以用來形容很多女角色,但獨屬於秦嫻的,是大義。
所以,她會對困境中的男主伸出援手,會在公主遭遇危機時主動請纓,會帶上那把匕首,以生命為代價,執行一場無法回頭的刺殺行動。
秦嫻確實有柔美文靜的一麵,但僅僅以這一個標簽定義她,就太低估白月光的含金量了。
在聽從攝影師指令變換動作時,淩穗歲對上了應年的視線。
他還穿著趙瑎(定風波男主角色名)的戲服,此時正雙手抱胸,對她挑了挑眉毛。
淩穗歲以扇掩麵,表情看似含羞帶怯,回給他的眼神卻是意味悠長,還帶著隱隱的挑釁,讓應年忍不住腦補她勾勾手指,喚他過來的模樣。
他輕笑,拿出手機發消息給季照瑩。
[你這朋友有點意思。]
季照瑩秒回:[你見到珍珍了?]
珍珍?應年有些疑惑。
他心想,這可能是淩穗歲的小名,或者是她的真名吧。
[應年:嗯,今天拍定妝照。]
[應年:她很貼秦嫻,旁邊的編劇都兩眼放光了。]
[季照瑩:我就說沒問題的嘛,看我推薦的人,給你幫大忙了。]
[季照瑩:你欠我人情一次,就還在珍珍身上吧,記得在片場好好照顧她。]
應年:……
這不對吧,要欠也是她們兩個欠他啊,怎麼關係顛倒過來了?
編劇和他們說:“我剛拍了張演員的照片發給作者,他連續發了幾排感歎號,說這個女演員就是秦嫻本人。而且他現在靈感爆棚,想立刻給秦嫻寫個番外。”
導演笑:“他有沒有後悔把秦嫻寫死?”
“我估計是有的,哈哈。”
和淩穗歲戲份差不多的演員,上一個拍了幾分鐘就走了,畢竟用不到那麼多物料。
但在導演的安排下,淩穗歲已經換了第三個道具。導演甚至還讓她去換另一套戲服,多拍點試試效果。
淩穗歲換了身淡藍色的戲服,這套大袖衫的花紋比較華麗,因此她的發型也變得精致了些,還特地用上了發包。
她一邊拍照,一邊想,陳越寧說得沒錯,葛坤最在乎的就是好看。
不僅正片好看,連物料都是以他的審美為導向。
攝影師拍了幾組照片,導演都覺得特彆滿意。
他還說:“應年,你上去和小淩一起拍幾張吧,我們多存點素材。”
應年答了聲好,隨後起身走向淩穗歲。
在導演提出合照時,淩穗歲都根據人物關係想了好幾種站位和姿勢,結果應年走過來後,導演說:
“小淩,你轉過來背對鏡頭。我們從你的視角,拍趙瑎看秦嫻的眼神。”
淩穗歲:……
哈哈,想多了,原來她隻是工具人啊。
沒關係,淩穗歲對自己說。
就算隻有背影,這也是屬於秦嫻的物料,她同樣會認真對待。
她執起道具桃枝,笑臉盈盈地看著應年。
在淩穗歲的眼神裡,寫滿了秦嫻對趙瑎的欣賞仰慕。當應年看過來時,她又移開視線,欣賞手中含苞待放的桃花。
應年的心好像被她撓了一下。這一刻,他的表情被鏡頭捕捉。
導演:“成片效果不錯,應年的眼神很好。你們看起來很有cp感嘛。”
應年突然意識到,所以他剛才是被淩穗歲帶入戲了?
而且,他還是被新人女演員的表演帶著走的?
應年有點驚訝,也不由自主調整了對淩穗歲的態度。
他想起季照瑩囑咐的,要他好好照顧她朋友,於是開口道:
“剛才那張圖再拍個翻轉的吧,秦嫻看我的眼神也來一張。”
應年提的要求,導演和攝影自然沒意見。
淩穗歲對他做了“謝謝”的口型,應年回了句“不客氣”,兩人相視一笑。
拍完這組圖,淩穗歲就收工了。但她沒回化妝間,而是被編劇叫到監視器後麵。
編劇和她說:“定風波的原著作者太喜歡你了,說想要一張你的簽名照,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淩穗歲有些意外,但很謙虛地表示:“不過,我還不是明星呢。”
“你早晚會紅的。”旁邊的導演很肯定地說,“等我們這部戲播出,和你同年齡段的女演員,晚上可能都睡不著覺咯~”
淩穗歲連忙擺手,說導演謬讚,您這話實在太誇張了,她一個新人承受不起。
她接過拍立得照片,在上麵簽了名字。因為相紙太小,她的“穗”字寫得有點緊巴巴。
看來該去設計個簽名字體了,她想道。
應年問她:“這是你的真名嗎?”
“是啊。”淩穗歲點頭,“我身份證上就叫淩穗歲,這個名字從小用到大的。”
“那珍珍呢,是小名?”
淩穗歲看他一眼:“是季照瑩叫我珍珍吧。她肯定給你發過我的表演視頻,但你肯定沒看。”
被說中的應年有些心虛,他舉起雙手:“我的錯,我等會就去看。”
他轉移話題:“你在電影學院讀幾年級啊,放寒假了嗎?”
“我讀大一啊。我們學校官方放假時間有點晚,但實驗班16號就期末彙演,表演完就沒事了。”
應年點頭,她這也算是無縫進組了,還真是有點辛苦。
他加了淩穗歲的聯係方式,翻看她朋友圈時,意外發現了夏天的點讚。
“你認識夏天?”
“嗯,她是我舍友。”
應年笑道:“世界真小,夏天是我表妹誒。”
“你等會要回學校是嗎?彆打車了,我送你回去吧,順便去看看她。”
他說完這話,周圍的人投來八卦的目光。
導演看向他倆的眼神更是曖昧——他可是知道,應年和喜樂那邊推薦過淩穗歲呢。
淩穗歲微笑:“謝謝應老師,但我等會還有其他事情,應該是蹭不上您的順風車。”
“我先回化妝間啦,您今天工作辛苦了,老師們都辛苦了。”
說完後,她還朝他們都鞠了個躬,才轉身離開。
淩穗歲跑路的速度太快,應年在原地想了一會,才想通她態度突然變化的原因。
真是……應年有些哭笑不得,至於這麼緊張嗎?都快把他當洪水猛獸了。
電影學院又不遠,而且和他接下來的目的地也是真的順路,他才提出送她的。
助理問:“哥,咱等會去電影學院嗎?”
應年本來想說那就不去了,但想了想又說:
“當然去啊,等會你幫我去附近超市買點零食水果,我給夏天帶過去。”
算了,去看看夏天也好。
剛進圈的女藝人,確實怕被緋聞纏身,剛才是他魯莽了。
**
淩穗歲回到宿舍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陽台上洗臉卸妝。
等她出來後,發現今天的404竟然全員到齊。
溫佳妍問她:“穗歲,你考完試去哪了?”
“去拍定風波的定妝照啊。”淩穗歲邊用毛巾擦臉邊說,“在那坐牢好幾個小時,我腰都坐痛了。”
她做到座位上,翻開了期末演出的劇本。
今天剛找好秦嫻的狀態,明天又要切換成金花,她這也是夠累的。
溫佳妍還在問她劇組的事,包括男主角帥不帥,其他演員好不好相處之類的。淩穗歲儘量用短句回答,手中做記號的筆就沒停過。
“應年長得還行……劇組裡的人都挺好的……拍照就等著唄……劇本情節我不能說……今天的照片我沒有,這是劇組物料……”
見溫佳妍的好奇心好像永無止境,淩穗歲隻能說:
“阿妍,我還要看期末演出的劇本,改天有空再和你聊吧。”
說到這裡,溫佳妍才意識到自己打擾到淩穗歲了。
“不好意思啊,穗歲,我就是太好奇了。你們劇組還缺其他角色嗎?哪怕是群演也可以。”
淩穗歲:“……我隻是演員,又不是製片,找演員這事不歸我管。”
“而且,群演的工作和我們學的表演不沾邊,很多時候就是個背景板。你要是覺得寒假沒事做,排幾場話劇都比當群演有意義得多。”
聽完她的話,溫佳妍很失望。
她其實想問淩穗歲是怎麼進入《定風波》劇組的,但又擔心這種涉及到資源的事,不太好問出口,淩穗歲也不會回答。
夏天探出頭來:“穗歲,應年今天得罪你啦?他變著花樣想從我嘴裡套話,詢問你的喜好呢,我感覺他的語氣有點心虛哦。”
啊?淩穗歲有些意外。
說實話,她在離開的時候,其實都做好了會被應年“記仇”的準備。
畢竟,很多男明星被粉絲吹捧慣了,就會覺得自己的魅力無人能敵,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歡他。
要是他們表現出好意卻被拒絕,那他們絕不會去想這會不會給彆人帶來困擾,而是十分肯定地認為,是這女人不識好歹,或者她想和他們玩欲擒故縱。
聽起來很離譜,但這是淩穗歲在娛樂圈積累的真實經驗。
想想吧,普通男人都能自信爆棚,何況是被粉絲彩虹屁吹上天的男明星?
所以,應年竟然能意識到這會給她帶來困擾,就讓淩穗歲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她可不會感動,因為淩穗歲並沒有被pua久了之後,就把正常行為當成稀世珍寶的毛病。
她查看係統的[應年]好感值,原來都漲到71了。
雖然還沒有陳越寧的初始印象分高,但那是她對陳越寧的“救命之恩”,肯定不能比。
淩穗歲回答夏天:“不算什麼大事。他非要問的話,我喜歡搭積木。”
積木是個好東西,它指向明確,而且能用錢解決。應年要是覺得有點對不起她,想必很願意用花錢的方式來抵消愧疚感。
而且,就算將來應年送她積木的事情被扒出來,這個和曖昧不沾邊的禮物也可以被定性為同事間的友誼。再不濟,她完全可以說應年是想送給夏天,她隻是代收罷了。
淩穗歲:隻要想得夠多,緋聞就永遠追不上我.jpg
向言初好奇問:“夏天,你認識應年啊?”
“他是我表哥。”
“啊?”溫佳妍震驚地將頭從床簾裡鑽出來,“應年是你表哥?!”
“那你之前怎麼沒說啊,我們都不知道!”
“你又沒問。”夏天一臉莫名其妙,“難道我還要在臉上貼個標簽,或者綁個布條,上麵寫著應年是我哥嗎?”
向言初沒忍住,笑了出來。溫佳妍和她不熟,聽到她的笑聲之後更覺得尷尬。
她想問夏天,淩穗歲去拍《定風波》是不是她介紹的,但幾次欲言又止,都問不出口。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反正在夏天心裡,優先考慮的肯定是淩穗歲。
在這個宿舍裡,淩穗歲已經在接觸影視資源,向言初更是當紅愛豆。溫佳妍之前還覺得夏天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但現在看來……
好嘛,人家是明星的表妹,想進圈肯定有人提攜,就她啥也不是。
溫佳妍躺回床上發呆,心裡止不住地歎氣。
**
次日,淩穗歲早早來到排練室。
組員還沒來齊,淩穗歲正對著劇本練台詞。
內容她都背下來了,隻是對照著她標記的輕音和重音,想要說得更自然些。
陳越寧在旁邊看著她,應她的要求提點意見。
“已經很好了。”
陳越寧實事求是道,“台詞很流暢,語調也有起伏,而且你的聲音真的變粗了,就很有金花的感覺。”
淩穗歲卻覺得還不夠。她自己錄下來聽了一遍,發現某些地方的處理仍然顯得生澀,語氣沒那麼自然,有點端著的味道。
看來,她在扮演金花的時候,還沒有完全將秦嫻剝離出去。
“還不夠入戲啊……”淩穗歲有些發愁,“我得找個人來練練,增強一下角色代入感。”
陳越寧指著自己:“我唄,我陪你先練會對手戲,你想練哪段?”
淩穗歲挑了兩人爭吵最激烈的片段,朝著陳越寧聲嘶力竭地吼叫。
吼過之後,她慢慢找到點感覺了。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淩穗歲覺得,自己身體裡屬於金花的情緒爆發力仍然不夠強。
對了……以金花的人物設定,爭吵時隻動嘴,是不是太文雅了點?
淩穗歲拿起排練室的道具掃把,對陳越寧說:“我們來沉浸式體驗角色吧。”
陳越寧:“你想怎麼……等等,你把它放下,你不要過來啊!”
看到不爭氣的弟弟被自己嚇得滿場跑,淩穗歲滿意地點頭。
很好,金花的感覺完全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