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年下意識否認:“不會,你彆用第一人稱……”
他剛想說這樣不吉利,淩穗歲就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
她的眼裡閃過水光。她說:“你肯定還會再娶,會有彆人成為你的妻子。到時候,在你懷裡的人就不是我了。”
淩穗歲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看上去又難過又委屈,可就算是這樣,她都不舍得用責怪的語氣和他說話。
被她這樣看著的沉浸體驗實在太強,哪怕明知這隻是劇情設定,應年也情不自禁感到愧疚。
他隻能蒼白地解釋:“你不一樣,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永遠無法被取代。”
他想要擦去淩穗歲臉上的眼淚,但他越是觸碰她,她的淚水就越是止不住。
淩穗歲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應該這麼做……但我……我還沒有和你白頭到老……我們在庭院種的樹苗,還沒等到它開花結果……”
她將臉貼在他的戰甲上,感受到他的手臂逐漸用力,將她抱得越來越緊。
淩穗歲哭著問他:“你也會和彆人種樹,會這樣抱著她嗎?等你和其他人有了這樣的回憶,你就會忘記我,不再需要我了。”
“不會的。”應年的眼眶裡逐漸蓄滿淚水,他不斷重複說:“不會的,我絕對不會忘了你,我最愛的隻有你。”
導演拿起對講機,讓各部門抓緊時間調試,做好拍攝準備。
他想過淩穗歲很強,但沒想到這麼強,難道這是技術流+應年對她是真愛的雙重buff?
淩穗歲繼續哭著說:“可是你會組建新的家庭,還會有孩子……我和你都沒有孩子……”
“就算你更愛彆人也沒關係……我隻希望,你不要忘記我……”
應年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打斷她:“我不要彆人,我隻想要你。彆說了,彆說了。”
火候差不多了,淩穗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
她平靜地望著他,輕輕撫上他的臉。
她說:“可我已經死了啊。”
“你看,我身上流了好多血。我是被敵軍用匕首捅死的,每一刀都好疼……我在刀鋒上塗了毒藥,每挨一刀,就感覺身體快要裂開了……”
淩穗歲並沒有真的挨刀,但應年的心已經被她紮得千瘡百孔了。
他的情緒徹底崩潰,抱著淩穗歲嚎啕大哭。
場務撤走了他們坐的馬紮,攝像機也立刻就位,應年保持住了狀態,哭得格外投入忘我。
他不僅達到了導演“觸及心靈”的要求,甚至都快將魂哭沒了。他緊緊抱著淩穗歲,在極度悲傷的基調下繼續演戲。
台詞是他們改過的版本,在淩穗歲用微弱的氣音說出“為殿下心之所向,妾萬死不辭”後,應年的情緒也被頂到了最高點。
他以性命向她起誓,永遠不會忘記驅逐胡虜,恢複中原的理想,因為這是他們共同的誌向與追求。有這層羈絆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超越秦嫻在他心中的地位。
直到這場戲拍完,導演都喊了停,應年的情緒仍處於上頭狀態。
他抱著淩穗歲不撒手,呼吸時還帶著抽泣聲。看他這樣,兩人的助理都有點不知所措,躊躇著不敢上前了。
淩穗歲:“……應老師,放開我吧。其實你用這個姿勢抱我,我很難受的。”
被她提醒後,應年的思緒才遊離著回到現實。
他趕緊鬆開抱著她的手,本來是想將她扶起來,但接收到淩穗歲眼神信號的鄭文君快他一步。
他的左臂還留存著她的體溫,此刻她卻和他拉開了距離。
應年有幾分悵然若失,他想說些什麼,又覺得在這裡開口不合適。
季照瑩和夏天走了過來,夏天手裡還抱著一束花,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變來的。
“殺青快樂!”她將花送給淩穗歲。
淩穗歲剛擦完眼淚,這會又覺得被感動了。
她抱著花束和兩個朋友拍合照,應年也想湊過去,但他突然意識到,夏天送了花,季照瑩也從背後拿出來積木禮盒,就自己什麼都沒準備。
他看向助理,低聲問:“你怎麼不提醒我?”
助理:……
助理在心中吐槽,你要追的姑娘,你自己咋不上心呢!
就連導演都給淩穗歲準備了紅包,還是兩個。
一個是慶祝她殺青,另一個是為了她今天演“死人”,這是劇組的傳統了。
應年本來說今晚他請客吃飯,但又想到不行,他今天得拍夜戲。
他隻能歎氣:“不好意思,我忘了給你準備禮物。”
“沒關係。”淩穗歲客氣地說,“這段時間跟著應老師學到了很多,對我各方麵都很有幫助。”
夏天:“比如說……”
在她開啟嘴甜模式前,季照瑩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應年:……
謝謝,雖然夏天什麼都沒說,但他莫名感覺殺傷力變得更強了。
淩穗歲將戲服換下來後,眾人準備送她離開。
應年還得拍戲,季照瑩和夏天還要在橫店多住幾天。夏天是對這個地方感興趣,季照瑩則是對各個劇組的八卦感興趣(劃掉
淩穗歲和他們揮手:“送到這就行啦,我和文君回酒店收拾行李去了。”
夏天:“開學見。”
季照瑩:“雖然我不在帝都上學,但歡迎來魔都找我玩!”
淩穗歲笑著應下,她看向應年,也和他說了再見。
應年愣愣地看著她。
她殺青了,要離開了……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但淩穗歲轉身離開的背影,讓他心裡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和抗拒。
“等一下!”應年的聲音比腦子快,“穗歲,你先彆走。”
他這句話說得有點突兀,季照瑩和夏天的表情都有點微妙。
夏天正要說什麼,應年先堵住她的話頭:“你們兩個先走遠點,我和穗歲有話要說。”
夏天:……
她今天已經被打斷施法兩次了,這些人就那麼不想讓她說話嗎?
嘖,一群聽不得實話的家夥。
淩穗歲歎氣,看應年的態度,逃避沒有用,得正麵解決才行。
她說:“沒事,你們先走吧。文君,你去幫我買瓶水,我好渴。”
鄭文君點頭,而且拔腿就跑。開玩笑,這個場麵她可不敢留。
應年助理也表示:“她不知道哪裡有賣水的地方,我帶她去。”
這四個人被支開後,應年和淩穗歲一時相對無言。
他想了半天,才開口:“穗歲,我……”
“什麼?”淩穗歲偏頭看他。
應年心裡亂得很,他乾脆遵循著最直接的想法:“我不想讓你離開。”
淩穗歲笑道:“可我已經殺青了,秦嫻的故事結束了。”
她說:“應年,你對我的好感隻是入戲太深,加上今天拍了情緒這麼激烈的戲份。你舍不得我,其實是趙瑎舍不得秦嫻。”
“……是嗎?”
應年上前半步:“不,不是你說的這樣,不僅是角色……”
“你需要冷靜。”淩穗歲做出停止的手勢,“很多演員的因戲生情,隻是分不清戲裡戲外,角色和本人。”
“應年,等我們分開一段時間,你就會想明白的。”
她的語氣太過於冷靜,導致應年也陷入了自我懷疑。
眼前的人穿著現代裝,也拆掉了發包,卸去了妝容……她的臉和秦嫻一模一樣。
但她要走,她不在這裡拍戲,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她……想到這裡,應年的心依然像是被人揪住。
“我真的……?”
他怎麼會分不清,他在心裡想著她的時候,永遠都是淩穗歲,從來不是秦嫻。
【恭喜宿主,[應年]對你的好感值達到100!】
淩穗歲頓了頓。
她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嗯,你隻是還沒從戲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