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吳濤穿好衣服,打開門,外麵已見不到礦工身影,全都下礦洞去了。他緊了緊衣領,在山路兩旁的火盆中火舌吞吐下,向管事的居所行去。
不多時,已到管事居所處。
王管事的宅院籠罩在微弱的月色下,向院子裡看去,屋頭並無掌燈。這時他才恍然,王管事跟他們礦工,畢竟是不一樣的,要睡到辰正才起床。
果然,人和人,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有個高低之分。
吳濤便站在王管事院外等候。
時間緩緩流逝,起初是一線天光,而後這根線漸漸擴大,如同是熟睡之人的眼瞼,睜開了,也就天亮了。
日頭傾灑下來,曬落在吳濤的麵龐上,他額頭的黑印,似乎在日光下扭曲了一下。這時,他耳朵一動,連忙站好,側耳傾聽院子裡傳來的細微說話聲。
男聲是王管事的聲音,還有兩個女聲,嬌嗔嚶嚀,似乎在責怪王管事白日裡還不肯消停。
眾所皆知,王管事在礦場中養了兩位妙齡二八的凡女,專門照顧他的日常器具。
吳濤不禁觸景生情,情緒瞬間低落下來,想他前世,努力掙首付,彩禮,卻是連門都沒進過,而她的幾任前男友,隻需一些廉價的甜言蜜語,就可以隨意出入。
原主二十五,也是個雛兒。
兩世悲慘!
還有誰?
“從今天開始,季大師的日記就是我的人生格言。”吳濤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世,他絕不自己動手。
再等了約莫三刻鐘,門開了,王管事出來,見到吳濤就是一怔,厲聲道:“你是哪區的礦工,一大早不去下礦,來我這裡做甚麼?沒完成任務可要扣靈石的。”
“管事大人,我是吳濤,三號區的礦工,三天前在礦洞裡遇邪了,那時我已經向管事大人申報,今日前來是想問問,申報結果下來了沒有?”吳濤連忙點頭哈腰,擠出一臉諂媚的笑容,詳細解釋道。
王管事一身錦衣華服,身材肥胖,聽到解釋,這才收回嚴厲臉色,覷了吳濤一眼:“原來是你,跟我來。”
吳濤立即跟上王管事,來到他日常辦事的地點,王管事遞過來一張紙,吳濤接過,一看之下,心中大為光火,這竟是一份正常離開礦場的自願契約。
吳濤壓製住心中的怒氣,像孫子一樣笑著看著王管事,強顏道:“管事大人,你是不是拿錯了?我下礦中邪,工傷申報……”
王管事麵無表情打斷吳濤的話:“吳濤,我並沒有拿錯,你現在中邪了,已經不能下礦了,離開礦場,是你最好的選擇。簽下這份自願契約,你還能得到這半個月的靈石。”
“至於你的工傷申報,青靈宗庶務堂沒有批複下來。這是我以你的立場,為你做出的最好選擇。”
“不可能!”事關性命,吳濤還想爭取一下:“根據《礦工條例》,青靈宗庶務堂不可能不批複的。”
王管事冷哼一聲:“怎麼?你還要去庶務堂申訴不成?”
這一聲冷哼,讓吳濤徹底冷靜下來,他怔怔的看著王管事,從對方臉上蘊含的威脅,他明白了。
王管事,是將他的工傷補償吃進了自己的肚子。
他敢這麼做,定然是跟庶務堂有所勾連,不怕自己去申訴。就算真的申訴下來,庶務堂也不會儘心儘力為區區一個礦工出力,必然是一拖再拖,拖到必須執行的時候,王管事再借口自己沒有靈石,庶務堂那邊就會要吳濤自己提供王管事身上有靈石的證據給庶務堂。
王管事是礦場的管事,他一介礦工,身份低微,如何有能力提供王管事靈石的證據?
這一套,吳濤前世就領會過好幾次。
見吳濤沉默,王管事嗬嗬一笑,慢悠悠道:“吳濤,簽了吧。”
吳濤知道,自己不簽也得簽了,麵對煉氣後期的王管事,他毫無反抗的能力。
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想到這裡,他拿過毛筆,簽上自己名字,打上手印。
“管事大人,我簽了,那半個月的靈石,可以給我了吧?”現今處境,一塊半靈石好過沒有。
王管事滿意地看著自願契約上的名字和手印,再聽得吳濤的話語,頓時冷哼道:“吳濤,你三日未下礦洞,給礦場帶來了極大的損失,我不追責你這筆損失已是我心善,你還想要靈石?”
“你?”吳濤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張惡心的豬臉上,但所謂曆練出來的成熟理智讓他始終沒有動手。
“滾吧!”
王管事一拂袖。
吳濤咬緊牙關,臉上無悲無喜,最後看了王管事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散修,狗一樣的東西。”看著吳濤狼狽的背影,王管事嗤笑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