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恐怕連百分之一都勉強。或者說,隻是一個無解的死局。
她現在唯一的去路,便隻有,那個所有人都將去的墓地了。找到支離破碎的白起,或許就是她唯一的生路。
“我還是不得不按照你設計的路,一直走下去。”甄湄喃喃道,突然襲上心頭的惡心感令她捂住了嘴,胃酸逆流而上,弄嘴巴裡全是酸水。終於,她崩潰地把自己的頭埋入雙臂中,低聲哭泣。
陣陣朔風送來,荒蕪的院落裡,梧桐樹葉掉下了最後一片樹葉。甄湄感覺自己的頭頂被輕拍,像是在安撫她。
她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臉頰上的淚水被拭去,粘膩滾燙的液體沾染到了她的臉上,不過是越抹越亂。
那隻她尋了許久的可恨的斷手出現在她的麵前,修長的手指捧著她的臉,拇指擦去她嘴角沾染的血跡,淡成一抹嫣紅。就如同,他正蹲在她的麵前,細心的為她打整狼狽的麵容。
這是不同於D903的溫柔,分明是屬於同一個人,可D903是從來不懂得收斂和溫柔的,他更喜歡得寸進尺。
這隻手,是一個將軍的右手,它拿過刀槍劍戟,它摸過冰冷的死屍,它經曆過無數的風雨。它是D903,卻又不是。
這種感覺來的那麼直接,令甄湄連反抗都忘了,久久的,安靜。
直到甄湄反應過來,她現在應該發火,應該狠狠地抓住那隻可惡的斷手扔得遠遠的,把它剝皮拆骨,煮成骨頭湯吃掉。而不是像個受委屈的小姑娘,貪戀著一點點施舍的溫暖的時候,她的手被牽住,然後整個人被拉起來,帶著往葉家祖屋裡走,力氣大的驚人。
他要帶自己去哪兒?
這真是說不出的詭異畫麵,一隻斷手牽著她走,血還在往下滴,就像流不儘似的。
“你究竟是誰。”甄湄硬著聲音道。“你想起來了,是啊,這一次,你有記憶了。”
斷手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問題,但甄湄憋不住自己的怨氣,她恨恨道,“彆以為我還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欺騙,我不愛你了,你也彆想再利用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
她被牽得一個趔趄,這讓她更加惱恨了,“放開我!”
甄湄也想象不到自己會有這樣小家子氣的時候,她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處世成熟,從五歲開始,她就已經習慣了如何做一個名媛淑女。
如果她成熟點,就應該和白起談交易如何雙贏,不管他目的如何,隻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隻要能夠走出這個虛無之間,愛情算什麼。
或許再冷靜一點,跟他劃分距離,從此不再動心,隻當他是個任務對象。遠離這個危險的人。
但或許是剛剛的安撫讓甄湄的委屈徹底爆棚,她完全忘了那些冷靜理智,就想撒潑。她就想大鬨一場,就想鬨個痛快。
手上牽引的力量一鬆,她忽然被推倒,整個倒進一張床上。
胸口衣襟被拉開,然後傳來些許刺疼,那是指甲劃在肌膚上傳來的微辣的感覺。
緩慢地,劃出一個字。
乖。
四周幽幽鬼火冒了出來,按住甄湄胸口的手離開了,它不知從哪兒拿出了一隻筆,沾著血,在空白的牆壁上寫下狂放的字跡。
“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甄湄紅著臉扯緊自己的領口,明明是自己占理,卻偏偏感覺自己理虧一樣。她坐起身,儘量使自己的身板挺直,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話,“你究竟是誰?”
“白起。”
“……,我是說你的真實身份!”
“白起。”
那些血字就像在嘲諷甄湄一樣,她幾乎是咬著牙道,“那你怎麼知道D903。”
“夢。”
“那我呢?”
“夢裡。”
甄湄被這些答案弄得想吐血,她感覺那隻手就像在故意整她,諷刺道,“你隻有一隻手了,還會做夢?!”
“幾千年了,我一直在等你。”
“你究竟是誰?來自哪裡?那些夢裡的一切,是真實還是虛假。我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夢裡的你,會不會出現。但沒想到,一夢,就是幾千年。”
夢?
甄湄想起上一個副本,她跟D903從頭到尾做的最多的事……
臉,徹底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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