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寧和祁曉沒什麼其他認識的人,便都邀請了宋宵。
祁曉攛掇宋宵:“你去了一見Gwyh,瞬間就明白我說的‘姐’是什麼意思了。”
宋宵笑著點頭:“今年能請到假的話,我一定去。”
但與其說她是對溫澤念感興趣,真實的原因還是更接近她自己說的——“生活太苦了,我想去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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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宵還真的請到了假,乘快艇登島,便看到孟寧和祁曉站在迎賓的人群中,祁曉在衝她揮手,孟寧淡淡的笑。
宋宵一撫被海風拂亂的劉海:“我從來沒到過這麼高端的酒店,還有點緊張。”
祁曉:“有什麼可緊張的,酒店嘛,本質都差不多。”
宋宵卻搖頭:“可這不是其他酒店啊,這是C酒店。”
無論在到過或沒到過C酒店的人心中,這裡都是一個傳奇。順著修剪到八厘米最佳長度的柔軟草皮,一路往酒店走,遠遠便能望見那浪漫卻恢弘的建築,文藝複興風格的古典柱飾被做了曲線化處理,坐落於垂拱上的穹頂為橢圓形,今日是個半晴天,瞧不見明顯的陽光,隻覺得悠遊的雲投下的光影,在建築的曲麵上流淌。
宋宵看得呆了:“好像城堡。”
祁曉笑道:“這才哪到哪,你的夢,還沒開始呢。”
宋宵來了才惦記祁曉說能見到溫澤念:“Gwyh會來麼?”
到這時祁曉又有點心虛:“不知她會不會來參加這樣的活動。她每天挺忙的,找各種高層談話,我們每天住在酒店,其實也很少見到她。”
三人往裡走去,因為今年孟寧和祁曉有親友前來,所以她們也能一同參與體驗。
進了門廊,經過一片熱帶植物的紋飾銜接,內裡的裝飾風格毫不突兀的切換為南洋風情,高聳的穹頂之下,藤編的裝飾消解了嚴肅的距離感。今日的服務團隊呈倒三角形,與奢闊的大堂裡列隊。
待她們步入,一眾穿著挺拔製服的服務人員雙手交疊於身前,齊齊頷首:“歡迎光臨C酒店。”
這是每位客戶來到C酒店的標準歡迎語,完整的一句話是——“歡迎來到C酒店,請允許我帶您開啟一段夢境般的旅程。”
孟寧呆在當場。
直到這時她才瞧見,那倒三角凝出的一點,為首所站的是身著一襲墨藍製服的溫澤念。她習慣加一條金屬腰鏈,更加勾勒得纖腰一握,盈盈挺拔。
她綻開了一個標準職業化的笑容,在那張完美無瑕的、充滿古典意味的麵龐上,露出標準顆數的皓齒,眼神卻穿過方才步入酒店的一眾親友團,朝著孟寧看過來。
那一瞬間,她薄唇微翕吐露的話語是:“請允許我帶您開啟一段夢境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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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萬萬沒想到今日帶領服務團隊的是溫澤念。
祁曉也意外,與孟寧對視一眼。禮賓員引領她們到方桌邊就坐,潔白的桌布鋪得一絲褶皺也無,一枝不知什麼品種的蘭花開得仿若永生。
周遭彌散著淡淡香氣,異國玫瑰木加一點小豆蔻,讓人想起焚香的寺院,卻又清雅感性許多,最大程度舒緩著人的神經。等餐的過程中現場樂隊藏得低調,隻是周圍環繞著舒緩旋律。
據說是從創始人的品味開始,C酒店擅用弦樂,總讓人聯想到聖潔的唱詩班,或者說得更悠遠一些的話,總讓人聯想起——天堂。
溫澤念帶著柔雅笑容走來,呈上今日餐單。
考慮到客人或有忌口,餐單上列出三款套餐。溫澤念在孟寧身邊勾腰:“請問您選擇哪一款?”
孟寧低著頭,便見她細高跟鞋口露出的、裹著玻璃絲襪的纖瘦腳腕,連踝骨凸出的形狀也讓人覺得秀麗。
而她對她說“您”。
孟寧必須承認,人是有劣根性的。溫澤念平日裡流露出那麼一絲恰到好處的傲氣,又或者她那纖長的天鵝頸如何讓人覺得不好接近,又或者她看著你在笑、你總懷疑她那笑意有沒有達於眼底。
就是這樣一個人,在你麵前微微曲著腰、交疊著雙手對你說“您”。
孟寧心思亂著,胡亂指了指B套餐。
“好的,我知道了。”溫澤念收起餐單,標準的笑容一如她今日一絲不亂的盤發:“請您稍等。”
她走開後,祁曉瘋狂對孟寧使眼色:“居然剛好輪到溫澤念服務你啊,什麼感覺?什麼感覺?”
激動得連問兩遍。
孟寧卻似帶著一絲茫然,扭頭望了眼調低了能見度的落地窗。冬日半晴的陽光很隱約,隻從一道玻璃縫隙裡擠進來,鑽進人的喉嚨,吊起一顆心晃悠悠的。
惶恐很正常。
可惶恐之下,更令人人惶恐的部分是——本能的興奮難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