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的眼神堅定不移,毅然決然地這麼說道:
“報名條件我記得愛麗爾老師說過,評定高級法師對吧?這段時間我們為法師協會的測試做一些準備,試著鑽研一下曆年真題什麼的……這場聯賽,我們一定要參加。”
——實在不行他試試能不能通過劍士學院的門路,科林斯和亞瑞克都說他的實力已經超過了高級劍士,總之無論如何,這個聯賽他是參加定了!
托蘭:“……”
——態、態度轉變得這麼快嗎?而且“曆年真題”又是什麼奇怪的說法,林恩好像對於考試非常熟悉的樣子,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了?為什麼林恩的態度出現了這麼徹底的轉變……
然而還沒等托蘭的腦回路徹底轉過彎來,兩手緊緊握住他的林恩卻突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頭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後轉過頭對他說:
“明天上課的時候我們再聊組隊的事,今天這個時候我和彆人約好了,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就先走了,再見,托蘭。”
托蘭還沒反應過來,聽見道彆後下意識回了一句“再見”。
話音剛一落下,包裹著手掌的溫度就猛然抽離,披著法袍的同學來得突然,離開得也乾脆利落,毫不猶豫就轉身離去,踏出門口後還不忘幫他把門帶上,接著輕巧的腳步聲就迅速走遠,再也聽不見了。
托蘭保持著一隻手還橫在身前的姿勢,整個人僵住了能有好幾秒,隨後才好像在先前的緊張交流中把力氣全都耗儘,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貼著後背的牆麵慢慢滑坐了下去。
整個人委頓在地,胳膊也自然而然搭在了曲起的一條腿上,托蘭下意識攥了攥剛剛因為一動不敢動而僵硬的掌心,隨後眼神放空起來。
“……”
——林恩說和彆人約好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都已經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事要做嗎?和誰約好了啊?
托蘭下意識也抬頭看了一眼窗外。
明月高懸,接近深夜——好像該到地下拳場和林恩一起打比賽的時候了。
——啊。
深綠色的眸子茫然地眨了眨,托蘭突然間反應了過來。
——好像是和他約好了來著。
……
距離上一次交流相隔不到半小時,法師學院的兩個學生又各自換了一身行頭,在地下拳場的休息室碰了麵。
林恩的心情不錯,任誰一想到自己之後就有機會參加一場贏了會有很多錢拿的比賽,能暫時緩解人類的一生大敵——貧窮,誰的心情都會很燦爛。
等回去後看看以撒睡沒睡,如果睡了就明天再說,沒睡的話就問問要不要直接一起組隊算了,以撒雖然老是說自己要擺爛躺平回家啃大哥,但事實上該做的事也一直都在好好做,甚至他自己其實也有些秘密——雖然林恩不清楚,也沒打算探究。
誰還沒點兒自己的小秘密了,就連林恩自己也有,和同學偷偷出來打黑拳這種事也一直都瞞著室友,不過這種情況在西方背景下似乎也不算奇怪,西方人不是很在乎自己的獨立空間嘛,大家都有些屬於自己的隱私,這才算正常情況。
至於托蘭……
林恩默默地瞥了一眼看起來毫無異狀的盜賊隊友。
看起來也沒什麼特殊情況,仍舊是那副社恐到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模樣,一緊張就開始摳手套邊緣,腰間掛著兩枚匕首,渾身透著一股消不散的血氣。
暗綠色的瞳仁透過鐵質麵具看過去的時候感覺有點冷冰冰的,但是熟人一分辨就能看出這絕對是在發呆,說起來,托蘭今天發呆的頻率是不是有點高了?
眼看著門外工作人員示意他們入場,隊友仍舊看似冷漠安靜地精準避開光線,縮在旁邊略暗一些的影子裡,後背靠在牆上發呆,林恩便開口提醒了一句:
“黑腹蝰。”
靠在牆上的盜賊先是頓了一下,隨後才轉過頭,麵具後的一雙綠眼珠靜靜地看向了林恩。
“……”
“上場了。”
林恩說道。
——
黑市,地下部分,格鬥場。
拳場隻是在這裡打比賽的家夥更為習慣的叫法,但對於閒暇中期待著一睹鮮血與暴力的某些特殊觀眾來說,“格鬥場”才是可以被搬到明麵上的,更為體麵的稱呼。
麵對掌控了帝國絕大部分經濟命脈的貴族們,即便是深埋地下的黑市格鬥場,也都會給予這些特權階級更加明顯的特殊對待——比方說在賽場邊緣一圈密密麻麻的觀眾席之上,還修建著精致無比的小包廂。
每個包廂的位置都能清晰將整個賽場映入眼簾,但倘若自下而上張望,也隻看得清包廂外隱隱約約遮擋的簾布,上方甚至極其大手筆地繪製了模糊類型的魔紋,用以避免包廂內的“貴客”被看清身形。
黑市裡默認所有人都會戴麵具隱藏身份,所以,有許多貴族或商人在商談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時,都很青睞於黑市地下格鬥場的獨立包廂。
一個金發身影的臉上扣著一張似乎是由孔雀尾羽製成的麵具,不緊不慢捏起精致的茶杯的鑲金把手,慢條斯理用拇指摩挲著,聽著對麵一副同樣遮擋容貌的中年商人以討好的語氣介紹道:
“您看,這可是格鬥場最近打出名聲的新星,劍士和盜賊的組合,盜賊是單人賽裡早有名氣的選手,這劍士可就了不得了,據說還是巨龍混血,彆看個頭不大,實力可沒得說,和‘紅龍’都打過一場呢。”
“……”
扣著孔雀麵具的金發身影不置可否點點頭,似乎對於這種私下商討不見光生意的場合並不怎麼感興趣,隻頗為隨意地垂下眼眸,不緊不慢地往包廂外的賽場上看去,順便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
緊接著,在看清賽場上的身影之後,突然間莫名其妙地被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