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著姐夫的法子,在空地裡灑了穀殼,又支了漁網,一扯,第一回就抓到了十幾隻鳥兒。
最大的野雞被捆在牆上,這是第二大的野雞。
一些個頭小的山雀都被她放掉了。
貓頭鷹也放掉了。
這麼一來,隻剩幾隻野雞了。
武鬆又換了個地方重新撒穀殼,第二回又抓到了兩三隻。
忙活到晚上,附近的山林都被她洗劫了一遍,一共抓了二十六隻野雞。
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收獲!
武鬆做了個奢侈的決定——在木屋裡烤一隻野雞!
二十五隻,加起來可以賣一兩多銀子了。
雖然野雞捆好了,依然不時嘰咕一兩聲。
屋子裡還有一股鳥毛味兒,武鬆卻很高興。
要是每次上山都能抓到這麼多,姐姐的藥錢就有了。
西門慶回府之後趴在床上哭了一場,下人隻以為她急得尿了褲子,羞哭了,也不好說什麼,家裡人更是寵得沒邊兒,提都不會提。
依然是她要什麼就給什麼。
梨花木的小圓桌,雞鴨魚肉都有,西門慶卻一口飯都不想吃。
不知道潘郎在做什麼……
她也沒想到,潘郎竟如此良善。
連武枝那個小矮子都舍不得藥傻。
或者說是武枝有什麼地方特殊,迷倒了潘郎?
一想到這裡,西門慶就咬牙切齒!
要是早知道張府裡有一個潘郎,她就能早些要來!怎麼會讓張大戶把潘郎的賣身契給武枝!
可惡!
如今潘郎已經過戶到武枝名下了。
西門慶氣得摔了筷子,外麵的下人慌忙來問,又被她趕出去。
不吃飯不行!
不吃飯就沒有力氣,鬥不過武枝那個小矮子!
麅子肉還剩一些,姬緣切了肥肉下來,放在小碗裡,明天早上還要起來烙餅。
那些姑娘大姐都等著,明天烙個六十張,賣不出去可以留給武鬆吃。
等武枝病好,家裡攢了家底,就去鐵匠鋪打一個做煎餅果子的爐子,爭取把煎餅果子弄出來。
做不出來煎餅果子,雞蛋煎餅也可以。
這種糠餅,做起來累,賺得也不多,猴年馬月才能攢到建房子的錢。
姬緣默默在心裡算賬,頓時覺得前路漫漫,悄悄歎了口氣。
今天晚上武鬆不在,姬緣依然睡在最外麵。
昨天晚上炕燒得猛,舊被子被烤乾了一些,今天白天又整個兒鋪在炕上烘,如今睡下去,也能覺出幾分暖意。
姬緣沒空多想,很快就睡著了。
脫離了各種電子設備,生活就空曠下來了,除了要養家,也沒有其他什麼事,睡意便很純粹,連夢都沒有。
武枝卻在暗夜裡看著姬緣的側臉,一寸寸看過去,十分不舍。
金蓮哥哥真的特彆好啊。
不想耽擱金蓮哥哥,如今又沒有彆的辦法。
若是金蓮哥哥不在,她怕是已經病死了。
迎兒這麼小,鬆妹又糙得很,她們倆該怎麼活。
武枝咬咬牙,頓時又覺得身體裡生出了一股勁力,那種虛軟的感覺褪去了不少。
一定要活下來,以後日子好過了,就讓金蓮哥哥讀書,去考秀才,考狀元……
那個時候,金蓮哥哥能娶到一個溫柔賢淑的妻子,當大官……
武枝想著想著睡著了。
她竟然夢見自己傻了。
然後金蓮哥哥和西門慶在一起,後來她落進了清河,被水衝走了,然後金蓮哥哥把迎兒接了回家,鬆妹上山做土匪去了。
看著西門慶敲迎兒的頭,數落迎兒就知道吃,像個飯桶…武枝硬生生氣醒。
可惡的西門慶!狐狸精!
火冒三丈之時卻聞到了一陣餅香。
武枝穿好衣服起來,看見姬緣正在廚房烙餅,額頭上一層薄汗。
“金蓮哥哥,你累不累?換著我來!”
武枝剛湊上來就被姬緣趕到一邊。
“去看火。”
用這種土灶台烙餅,分外的疲憊。
不停地擀糠餅,翻鍋裡的餅,還要時不時給灶裡添點柴禾。
姬緣一直重複這種機械動作,越發佩服武枝一個小姑娘賣了整整三年餅。
養家糊口真的是一個凝聚了無數人命運縮影的詞,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