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多遠就看見那一片兒整個碎開,沉了下去。
“他們也可以弄個小火堆來破冰,何必在那一塊兒打洞……”
武鬆倒也為他們僥幸逃脫叫個好。
再遲些就掉下去凍成冰人了。
一個潑皮惡狠狠的敲了敲迎兒的頭。
“看什麼看!沒爹的野種!”
迎兒注意到那邊的冰塌了,正看得十分投入。
被這麼一敲一時有些驚慌,抱緊了小木桶。
“這麼小的魚!哈哈哈哈哈!”
那個潑皮把那尾魚狠狠衝冰麵上擲去,迎兒眼淚刷拉拉落下來了。
“你們又皮癢了!”武鬆憤怒地站起來,那群潑皮立馬跑了。
“我的魚!”迎兒邁開短腿,跑上了河道。
“迎兒彆追!”姬緣立馬起身,急忙製止。
那條小魚生死不知,在冰上飛遠了,迎兒打算停下來,腳下一滑,直溜溜衝冰窟窿裡滾下去,砸出一聲悶響。
武鬆的臉刷得就白了。
“誰會水!”
那群潑皮更是連影子都不見了。
姬緣丟了網兜,解下腰帶,讓武鬆撕成兩段,中間打了個死結。
“姐夫……”
“我會水。”
把腰帶係在手腕上後,姬緣讓武鬆抓著另一頭,然後頭也不回跳了下去。
武鬆是個旱鴨子,跳下去就是送命。
至少姬緣會遊泳……
河裡冷得要命,又深,水裡混著冰渣子,還有尖利的碎冰,姬緣不少地方都被劃破了,迎兒雖然瘦,身體卻結實,隱隱還在水下撲騰。
姬緣遊過去,一把抱住迎兒,扯了扯手腕上的腰帶。
武鬆在外麵把腰帶抓住,小心翼翼往外扯。
怕冰磨斷腰帶,不敢太用力,武鬆不知該怎麼使力才好,一時間淚流滿麵。
姬緣快凍僵了,靠著繩子上的力,遊到了冰洞邊上,被武鬆抱上去。
迎兒臉色青白,氣息奄奄。
姬緣摁了摁她的胸口,幫她把水吐出來,輕柔撫著她的背,替她擦落下來的淚。
十分燙手。
迎兒落水的時間不長,水也吐出來了。
隻是凍得厲害,不住打哆嗦。
“去大夫那裡。”姬緣也不停打哆嗦,眼前都是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武鬆一邊抱著姬緣,一邊抱著迎兒,衝到老大夫那裡。
“怎麼這個時候落到水裡了……”
老大夫讓孫女倒酒來,給姬緣灌下了半斤白酒,給迎兒灌了極濃的薑汁,希望能讓他們發熱,把寒氣祛除出去。
冬日落水後不能用熱水洗浴,還好武鬆把他們倆帶來了。
六郎是大人,喝些酒,發發寒氣。
迎兒還小,喝酒容易燒壞腦子,隻能用熱薑汁發汗。
“先看迎兒。”姬緣聲音有些發顫,啞得厲害,武鬆嗚嗚嗚哭起來。
“唉……”老大夫先探了探迎兒的脈象,又摸了摸她全身各處,情況還好,驟然受了涼,又驚嚇過度,服兩貼藥發出寒氣就好了。
他寫了藥方,讓徒弟去熬藥。
再探姬緣的脈象,歎了口氣。
本來就虛得厲害,這一回損了根本,怕是要折壽了。
這樣的體質,富貴人家拿名貴藥材溫養一輩子,也許壽數能和常人差不離……
貧苦人家,能活到而立之年就不錯了。
有些人他特彆想治好,卻束手無策。
有些人作惡多端,偏偏壯得像頭牛。
“六郎,彆睡著了。”
“…好…”姬緣應下來。
雖然是這麼說了,姬緣卻困得厲害,不停哆嗦。
以前看見如墜冰窟四個字總沒有代入感,如今體驗了一把,令人窒息。
被灌了半斤白酒後,燒灼感從喉嚨傳到胃裡,像吞了火,全身慢慢熱起來了,偏偏有股說不出的陰冷之氣在身體裡穿梭遊走。
一陣冷一陣熱,還有令人顫粟的墜空感,交替穿插,姬緣隻覺得頭大如鬥。
各種記憶混成一團,一會兒是武枝的臉一會兒是西門慶的臉,最後定格成張夫人的菊花褶子臉,慈祥和藹。
讓人頭皮發麻。
也許死了就能回現代。
但是事情還沒有做完……
煎餅果子也沒做出來。
死不瞑目。
姬緣一想到這裡就刷得睜開眼睛,把伸手準備探他鼻息的武鬆嚇了一跳。
轉眼武鬆就大哭起來。
“大夫!大夫!回光返照了!怎麼辦怎麼辦!”
“……”姬緣無力地動了動手指。
我還沒死!我還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