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與豬蹄齊飛, 盤子與圓月一色。
萬物皆空空空……
姬緣知道武鬆吃得快,便多夾了些菜, 趙構也象征性的吃了一些, 很快就發現盤子空空如也。
而武鬆矜持地揉了揉小肚子。
七分飽。
“我誠心待六郎,不知六郎何意?”
趙構用炙熱的眼神看著姬緣。
姬緣虎軀一震,趙構可是一個直男,為什麼要露出這麼炙熱的眼神!
說話還這樣讓人誤會。
“我自然是一心隻為大宋。”
“其實,此次前來,我是想與王爺商談一番與金國和談的事。”
“此次,金國破遼,也是占了我大宋的便宜,不管如何,燕雲十六州一定要趁機拿回來。”
姬緣話音剛落,趙構連連點頭。
這個大家都知道,問題就是該如何要回來。
“此次隻要我大宋態度堅決,體現出大國氣度, 便可以讓燕雲十六州重歸大宋。”
“六郎為何要與我說, 而不是獻策於父皇?”
“因為殿下有膽色。”
即使趙構被戲稱為“趙跑跑, ”一路閃躲, 至少他維持住了南宋,換一個人操作這麼騷, 指不定死了八百次。
“六郎謬讚。”
趙構有些不好意思, 同時也有些自豪。
如果真能讓他坐上那個位置, 這回和談的時候, 拚死又如何?
隻要如今不泄出野心,宣和帝就會護著他。
“隻是我仍不知道具體該如何行事,請六郎指點。”
趙構躬身一禮。
“不敢當殿下大禮。”
“若先生真能讓我大宋重得燕雲十六州,不說大禮,便是三跪九叩,先生也受得。”
不管如何,趙構的態度十分不錯。
特彆真誠。
“我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姬緣便與趙構商量了一番。
武鬆依然不動如山,慢吞吞啜一口花茶,索性那些主意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麼意義,隻是單純地聽著那兩人的聲音而已。
趙構聲音清朗,還有些少年銳氣,姬緣的聲音很溫潤,偶爾聽起來很冷,沒有一絲溫度,說話的時候也特彆客觀,以一種宏觀的角度來講述,便讓人忘記他講的內容,隻關注聲音,大腦放空,十分愜意。
天冷的時候,天色也暗得很早。
武鬆聽到了細雪飄落的聲音。
簌簌然,又輕又淺,偶爾又聽見房中的燈花爆出一聲輕響。
這夜,不算安靜,卻讓人心裡很舒服。
她是一把利刃,隻需要護主就好。
畢竟她所求的,和姬緣一樣。
姬緣和趙構說話的時候手也沒閒著,兩人順帶溝通了一下書法,趙構尤其擅長行草,堪為大家,一手草書自由不羈,銳氣幾乎衝破宣紙。
姬緣的字就顯得溫潤許多,兩者風格各異,水平卻不相上下,一番溝通,各有進益。
偶爾討論一下國家大事,偶爾說一下瘦金體的筆鋒如何處理。
也好有個秉燭夜談的借口。
月上中天,這事兒終於談完了。
姬緣重新披上披風,卻發現入手十分溫暖。
“我叫侍女替六郎烘了會兒。”
趙構注視著月色裡姬緣容光灼灼的臉,一時有些失神。
“多謝殿下。”
姬緣道謝過後,便和武鬆出了府。
眼見那人穿過回廊,在細雪裡遠去,趙構還舍不得收回視線。
“殿下可是……”
看上那人了?
趙構的親信有些擔心。
“不,我隻是想,這樣一個人,在馬上殺敵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若是能看見他殺人的樣子……”
趙構越想越好奇,不知道被遼國人稱為“玉麵鬼刹”的潘將軍,殺起人來,是不是會紅了眼?
“殿下不可妄動,此人有大才。”
“我自然知道,還不能讓我瞎想了?”
趙構見姬緣留下的腳印也沒了,才放下簾子。
這人,要是能收在麾下,那他該少多少麻煩……
慢慢來,也不急於一時。
反正他隻來與自己商談,就說明自己最為他所看中。
姬緣與武鬆出府之後,上了王府的馬車,回童府。
馬車內溫暖舒適,有茶水點心。
武鬆也沒閒著,卻聽見姬緣歎了一聲。
“今年的雪下得這樣早,不知田間稻穀收了沒有?”
“那應該收了吧。”
此時都近十月了,稻穀倒是沒問題。
倒是雪患容易凍死人。
去年姬緣剛來的時候,武枝病重,是因為天氣驟然轉冷,受了寒。
去年,因大雪而死的人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