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雪(2 / 2)

“鬆妹披著吧。”

姬緣身上一沉,有些不好意思,這性彆逆轉了啊……

“姐夫,我都有些熱了。”

姬緣回頭一看,武鬆鼻尖果然有些汗珠。

“鬆妹若冷,和我說一聲。”

“我哪裡會冷,姐夫你好好的,不生病。我就什麼都好了。”

武鬆笑了笑。

兩人坐在馬下,風雪交加,隻覺天地茫茫,心中有些空蒙。

“大宋才稍微好一些,老天爺,就鬆鬆手,饒過它吧。”

姬緣看著雪下得越來越大,開始祈禱,最好隻是小範圍的山崩。

天色漸漸黑了,路已經壞得差不多了。幾人隻好靠在一起取暖,雖然夜間沒有再下雪,但溫度還是陡然降了下來。

“潘將軍!”

“武娘子!”

“潘將軍!”

交錯的呼喊聲傳來,還有燈籠的亮光。

武鬆蜷縮在鬥篷裡,已經睡著了。

“我們在這裡!”

姬緣這邊隨行的軍士立刻回應。

很快那邊的人就找了過來。

“近日多處地龍翻身,童將軍怕郎君和娘子出事,便派我等來接應。”

“如今那些地方,傷亡如何?”

“發生得很突然,真定府不算嚴重,我等也不知曉。”

一行人趁著夜色趕路,尋了最近的一處破廟棲身。

這已經是附近最好的房子了。

從它裡麵的樣子看,廟原先是個好廟,隻是因為這一次地震,房梁塌了一處。

廟裡麵的都是附近的百姓,中間點著火堆,全湊在一起取暖。

一個麵容清俊溫和的和尚,正在敲木魚念經。

此刻也無人嫌那木魚聲吵鬨。

反而覺得有種莫名的寧靜感。

偶爾還能聽到低泣之聲。

災難來的太突然了。

這樣的天氣,大家都躲在屋子裡,說塌就塌,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如今也不是每戶人家屋頂都是茅草,那些磚瓦人家,傷得便重一些。

“叨擾大師了。”

姬緣行了個禮。

“郎君不必多禮。”

和尚微微一笑,

“等我念完這段經,不知可否能借一步說話?”

“好。”

姬緣見這和尚與旁人不同,便在一旁等著,聽他念經文。

直到聽完最後一個字,姬緣才回過神來。

這經文帶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人思維放空,繼而身心皆寧。

“郎君不必著急,大宋必有一劫,如今這劫難已經降了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郎君做該做的事便好。”

和尚聲音很溫和,帶著一股與世無爭的禪意。

“大師真乃出世高人。”

姬緣原先心中一直有些哀痛,也有些急躁,如今卻好了一些。

急躁也沒有用。

“此事,是否因我而起?”

“郎君怎麼能使喚得動地龍,未免想得太多了。”

“郎君不來,也有天災。”

和尚一笑,姬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此時武鬆還睡著,姬緣解下大氅給她蓋著,與和尚在一處風雪簌簌的小亭裡喝茶。

“大師如何看我?”

姬緣如今雖然也適應,卻仍然有些不解。

“是個有名的俊俏郎君。”

和尚剛說完,姬緣就有些嗆著了。

“大師先前有話要與我說,如今要說什麼呢?”

“我隻是想問問,大宋未來會如何?”

“國運綿延,日益昌盛。”

就算姬緣不來,也會有趙跑跑重立南宋。

“那我便放心了。”

和尚頷首,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我見大師身體不錯,定能親眼看到那一日。”

“等我死了,大師若記得我,也要替我念幾遍往生經。”

“好。”

和尚並不客氣,確實也是因為姬緣看起來十分不好。

臉色蒼白,幾近頹弱。

那樣美的五官,也因此而失色不少,教人看上一眼就生出許多愁緒。

……

梧州地處南方,並未受到大雪影響,地龍翻身也沒有波及到這兒來,依然是一副太平景象。

迎兒已經長高了一截,看起來愈發靈秀。

“娘,舅舅和姨母什麼時候回來?”

“我也不知道,你上回寫的信,舅舅回了沒有?”

武枝正在繡花,那身小衣服上的白兔栩栩如生。

她向來手巧,如今孟皇後舍得教她,她便也努力地學著,字都認得了,又聽了很多道理,人也活得明白了許多。

近來心中總是不安穩,靠著繡花,磨一磨性子。

就算不與金蓮哥哥如何,她總不能丟他的麵子。

還有鬆妹……

做姐姐的厲害一些,鬆妹活得也會更輕鬆。

“是金花姑姑回的信。”

“要叫義父。”

“知道知道,金花姑姑說舅舅去了汴梁,還搶回了我們宋國的燕雲十六州,是大宋的功臣。”

“姨母也和舅舅一起,也不知道汴梁好不好玩,我想他們了。”

“日後定能有機會去汴梁的。”

武枝摸了摸迎兒頭上的小辮子,等做完了迎兒的衣服,還要給孟夫人繡個鬥篷才好。

還要給鬆妹、金蓮哥哥做些衣裳。

如今已經用不上她賣燒餅賺錢了,平時做些衣裳正好打發時間。

倒不是說如今的日子不好,隻是親人不在身邊,終究不算圓滿。

“如今各地傷亡情況如何?”

孟皇後有些憂心。

“此次…因地動而死的,至少有三萬人。”

“這麼多!”

孟皇後跌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還有一些人是因為雪患而死,朝廷雖然派人去賑災了,但是雪患太過嚴重,不好搜尋傷患。”

“還有呢?那一位知不知道。”

孟皇後這是指的是宣和帝。

“這……汴梁的消息向來有些遲緩,他也知道,但是國庫空虛,賑災的人也沒有章法,壓不住民憤。”

“各地已有天子失德之言傳出。”

“唉……我是想過要起事,也不願是在如今這種情境下起兵。”

“不過確實是個良機。”

孟皇後喝了口茶,又開始寫信。

這次依然是寫給童貫的,讓他注意災後的疫情。

大災之後有大疫,雖說如今天冷,卻仍然要小心,如果起了傷寒之症,死的人不是幾萬人那樣簡單。

如果提前防範,說不定會能把災厄提前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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