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醫的額頭上大顆大顆的冷汗下來,這件事是萬
歲爺不讓說的,他那裡有膽子說,可賢妃娘娘分明聽到了什麼,或者知道了什麼,不然怎麼這麼肯定,今天他不說明天正如娘娘所言,她終究是會知道的。雙膝跪地說道:“娘娘贖罪,微臣罪該萬死。”
慕桑心道果然如此,臉色不變的說:“說吧,本宮贖你無罪,你說過了本宮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她做好準備了,怎麼樣的消息她都能接受了。
章太醫咬咬牙,在心裡做了決定,今日他不說以後娘娘哪裡需要他診脈了,斟酌著說:“娘娘因落水留下了後遺症,河水冰涼刺骨不僅讓娘娘落胎了,以後娘娘極難有孕。”
慕桑見章太醫鬆了口開始說實話,步步緊逼道:“是極難有孕還是壓根就不能有孕了?章太醫,話說道這個份上了,你就一並告訴本宮,本宮受得住,隻不過是確定一下。”
不孕對於女子來說何其殘忍,更何況是後宮裡的娘娘,沒有子嗣旁身,而又無寵,以後的日子極不好過,若直接說娘娘以後不孕,娘娘肯定受不住的,他還
是給賢妃娘娘一些希望的好,因此說:“微臣以後會調解娘娘的身子,娘娘身體好轉還是會懷上皇嗣的。”
慕桑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的場麵話,她以後不能懷孕了,她以後不能做母親了。這些不過是把心裡的猜想驗證了而已,擺擺手示意章太醫下去,說:“萬歲爺不想本宮知道,你就當本宮不知道罷。”
章太醫聽聞:“微臣明白,微臣告退。”
以後喝藥的日子裡慕桑越發覺得沒意思了,萬歲爺來了她也不愛搭理,一個不能懷孕的嬪妃,萬歲爺何苦來費心,就算現在依舊盛寵優渥,當朱顏辭鏡花辭樹的時候如何自處,那時候更難堪罷了,她隻不過是提前適應適應。
慢慢的椒房宮萬歲爺也不大愛來了,從前寵冠六宮的賢妃娘娘如今門前冷落,宮裡的奴才都是趨炎附勢之輩,最會是見風使舵,沒看見敏妃娘娘現在獨得恩寵,前朝立太子的呼聲越來越高了嗎?大皇子可比二皇子身份高多了,再說一直以來立太子以立長立嫡為
準,大皇子就占了個長。敏妃與賢妃自來就不打對付,現在誰敢惹敏妃娘娘不痛快?
聽著外麵的各種消息,綠枝第一個坐不住了,這麼下去娘娘的位置去哪兒了?因此勸道:“娘娘,你就這麼沉靜下去了,你讓親著痛仇者快!”
慕桑現在的精神好多了,搬了搖椅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眯著眼睛回答綠枝的問題:“何來的仇者快,萬歲爺不是說已經賜了薑貴人和周貴人三尺白綾嗎?”綠枝看著這樣的慕桑,心裡無比擔心,自從娘娘失了皇子之後,就一直這樣淡淡的笑著,沒有過多的情緒,好像這個世界和她沒有多大的聯了,為此,她就特彆擔心,她寧願娘娘鬨著哭著,也不會把什麼都憋在心裡。奶奶說話,一直把一件事憋在心裡就憋成了一根刺、一道舊傷痕,不敢提不敢動,一動就疼,她真的不希望娘娘一直這樣。
慕桑對著綠枝說:“不會的,你讓我緩緩。”我隻是有些累了,身心俱疲,緩好了自然就好了。
綠枝知道娘娘自從那以後就是這樣,她現在得了柳
嬤嬤的令,各方麵的想要讓娘娘振作起來:“小主子等著你給他報仇呢,你不能讓小主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娘娘你作為他娘親不能什麼都不做,小主子在天之靈怎麼能安息?”
說起孩子她現在也疼,可學會了控製自己的情緒,就問一旁的碧妝:“碧妝,你說,是皇後害了我嗎?”
碧妝見主子突然提到她,一蒙老老實實的回話:“奴婢不敢言,不全是…”
慕桑打斷她的話:“皇後那是失察之責。”也不知萬歲爺是護著皇後還是罰著皇後?
安修儀和一個宮人進來探望慕桑來了,慕桑與安修儀相互行禮之後,就邀請她坐下,笑著說:“彆人都巴不得躲得遠遠的,你倒是來了。”
安修儀一身竹青色暗花雨花錦對襟梅紋百褶裙,一如從前一樣淡然,慢慢的說道:“宮裡太熱鬨,嬪妾到娘娘這裡來偷得浮生半日閒。”
慕桑自嘲道:“也是,本宮這兒現在最清靜了。”
“娘娘說得哪裡話?我就覺得娘娘這兒最合心意。”安修儀也不理會慕桑話語裡的自嘲,自顧自的說著外麵的事:“敏妃娘娘宮裡的菊花又開了,日日宴請倒吵著人頭疼,過來和娘娘說說話兒。”
看看天空,秋高氣爽的這天兒確實適合賞花,敏妃做的也不過分,隻不過是會享受了而已,笑著說:“這天氣最適合賞菊品茶了。”
“菊貴在風骨,這般賞玩倒也辜負了菊花的風韻。”安修儀見慕桑這樣雲淡風輕,反而覺得是一個說話的好去處,想著以後要常來說說話,說的話也實在也算是心裡話了:“嬪妾又是個不愛掙權奪勢的,隻要後宮姐妹都好好的,二皇子也好好的長大成人,嬪妾也就心滿意足,一生無憾了。”
慕桑聽著也不打斷她,待她說完了就迎合著閒話:“安修儀倒是個心寬自樂的人,可惜了…”
她憋了慕桑一眼,依舊是好脾氣的笑著說:“可惜什麼,如今敏妃看著如日中天,殊不知是火上燒油,俗話說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李家太過了。”安修儀神色溫和,這些話和她的表情絲毫不搭邊,想來也是被前朝立太子的事鬨得坐不住了。
不簡單呐,連宮外的事都清楚,還是李家著實太張狂了?還是天下人皆知李家張狂,一句話這意思就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