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裡的賢妃娘娘
成帝依舊住前幾次住過的清涼殿,把旁邊的清芷閣自然是留給了賢妃,蘭陵長公主選了離著成帝較近的清韻閣,汀蘭水榭離著清芷閣近一些,顧嬪想著天天和桑姐姐玩耍就住下了。宜雨軒離成帝居住的清涼殿最遠,倒與慕太後居住的金華殿近,安修儀不與卷進她們的事裡,就與二皇子一同住進去了。麗嬪住了西邊的蘭若軒,姚美人選了綠綺軒,眾人因著舟車勞頓,自然沒有立刻逛園子或者來個偶遇的心情。
清涼殿裡燈火柔光,成帝手裡拿著一卷書隨意的看著,慕桑在一旁看著她們擺東西,偶爾聽見慕桑一聲短促的話語,再著就是他們搬動物什的聲音,一切交織在一起奏成一曲樂章。這樂章讓他覺得安心,把巨大的孤寂與高處不勝寒的孤單給填滿了,隻有慕桑這兒能給他這種感覺,他貪戀這種感覺,成帝的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一絲笑意。慕桑轉過臉來正好看見成帝眼裡的笑意,奇怪道:“你笑什麼?”
成帝神色溫柔的看著她,招手讓她過來,注視著她的眼睛笑道:“你呀,怎麼就不歇一會兒呢,從來這兒就沒閒過一會兒。”慕桑額前的碎發因為忙碌有點淩亂,成帝伸手往後整理整理,道:“看看,頭發都亂了。”聲音裡有說不出的寵溺,因為愛所以才放縱著,給所有的行為套上了順眼喜悅的名詞,若是有一天回過身來想想,不知是安慰還是傷心。
在許多年以後的夜裡,成帝在黑色而又漫長的夜裡,無數次的想到今天的這一幕,看著冰涼空蕩的身邊,才明白什麼是歲月弄人,明明是觸手可及可最終隻剩下荒蕪。
這時候的他們太年輕,沒辦法理解這一刻的歲月動人,隻是笑著說起了彆的事。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嘗儘愁滋味,卻道天涼好個秋。
雖說是來了甘泉行宮,成帝的奏折向來都是走哪兒
帶到哪兒,一天不拉的批閱,慕桑是頭一次出宮玩,哪裡待的住,天一亮就嚷著要去轉行宮,老早的問劉明忠這行宮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劉明忠說了好幾處都不如賢娘娘的意,正苦惱的猜測賢娘娘的心思,到底要去什麼地方玩耍。
正好這是染笛端上了一碟新鮮的草莓,掐絲琺琅黃底紅花的碟子上放著一顆顆紅豔豔的草莓,嬌豔欲滴,嫩綠的葉子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子,襯得草莓更加嬌豔可口。
慕桑一見心裡立馬就有主意了,興奮的問道:“染笛,這草莓好新鮮,是這園子裡摘的?”
染笛笑的眉眼彎彎,誇讚道:“娘娘英明,這草莓是今天早上剛摘的,管事說是一點心意,讓萬歲爺嘗嘗鮮。”
慕桑從染笛的手裡接過草莓,輕輕笑著:“呀,真是有心了。萬歲爺,你嘗嘗這些草莓,今年雨水不足
,能把草莓養的這麼鮮嫩,是費了心思的。”成帝拿起草莓細細端詳著,果然這草莓就如同慕桑所言,是果農費了力氣和心思的,咬上一口果汁子就充滿了整個口齒,渾身的整個毛孔都舒暢了,心情頗好的開口道:“桑兒心細,這草莓果然不同凡響,賞!”
慕桑看這草莓不由得想起她以前和朋友一起采摘草莓的樂趣,此時正好有時間,就心血來潮道:“一會兒我正好去草莓園子裡摘草莓,這也算是人生一樂趣了。”
成帝知道慕桑是個閒不住的,一直嚷著要去玩,就安排道:“劉明忠,你看著安排去。”肯去農田裡看看也好,食是人之根本,民是國之根本。
穿著一身褐色短打的果園侍候瓜果農的下人,耳朵裡聽著萬歲爺身邊的劉公公前來傳話,驚愕的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萬歲爺賞了他們,賢妃娘娘竟然要來果園裡親自采摘草莓。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從來沒有過得事。那是金尊玉貴的娘娘啊,怎麼可能來這麼臟亂的地方?
劉明忠看著笑的一臉諂媚的吳管事,字正腔圓道:“賢娘娘尊貴,能來這地方也是你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娘娘一會兒來了你們好好伺候著。現在所有的男子都退出,隻留下機靈聰慧的婦人女子伺候。記住,萬不敢衝突了娘娘,否則叫你們掉腦袋!”
鏗鏘有力的話語驚的吳管事連連道:“是…小人省得了,劉總管隻管放心,若是有人衝撞了娘娘,小人第一個饒不了他!劉總管,您這邊請,先喝口茶您潤潤嗓子,小人這就去安排。”
劉明忠擺擺手道:“不必了,咱家還要去萬歲爺跟前回稟。”吳管事見劉總管要走,立馬從袖子裡掏出一個暗棕色鼓鼓囊囊的葫蘆形荷包,塞到劉明忠的手裡,諂媚道:“劉總管辛苦了,小人招待不周,貴人事多小人這就不留總管大人了,這是小人的一點心意
,請總管喝茶。”
捏了捏鼓囊的荷包,看了一眼吳管事,心想道:這也真是下了心思的。想了想又說道:“賢娘娘喜靜。”既然這麼誠心誠意的請教他,就是指點他一句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