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打算
都是太後娘娘的皇孫兒,安修儀這次是沉不住氣了,以往看著還是個懂事的,如今看來不過是裝樣子罷了,喜嬤嬤不喜道:“安修儀糊塗,以為賢妃就稀罕二皇子了,好好的養著二皇子,她的榮華富貴自然是跑不了的。”
慕太後點點頭,可不是這個理,可惜明白的人不多,就算明白了正真做到的又有幾個呢?“皇帝可就不是要這樣的枕邊人嗎?聽話,不夠聰明,什麼計算陰謀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他的位置才坐的穩。”歎一了口氣,好像要把這半生的氣都要歎完:“可哀家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總要給桑兒打算打算,總要給慕家考慮考慮,不然這後宮的路那麼長,桑兒有什麼盼頭呢。”
慕太後盯著跳躍的燭火看,燭火隨著空氣的流動而搖晃,是不是像極了人生,隨著周身的環境改變而被動變化。
慕太後沉默了一會兒,悲喜不明的說道:“小喜,你說,哀家讓桑兒進宮是不是做錯了?”
喜嬤嬤覷著慕太後的神色,隻見她閉著眼睛,麵容疲倦,臉上的皮膚鬆弛,眼角處都是皺紋的折痕,兩鬢慘雜著白發,在心裡說道,娘娘真的老了,娘娘十七歲入宮,一路磕磕碰碰的走過來了,臨老了坐上了太後娘娘的位置,兒子是皇帝,可依舊是不順心,為了小輩,為了家族,日日不閒心。
喜嬤嬤笑著安慰慕太後道:“娘娘多慮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娘娘儘管享受萬歲爺的孝順就是了。”
慕太後聞言笑了,不再說話,喜嬤嬤知道娘娘要睡
了,就蓋好慕太後的被子,往暗裡撥了撥燈焰子。
坤寧宮裡楊皇後手掌拄著額頭,閉著眼睛假寐。眼角的魚尾紋因著好心情都淡了幾分,難得這麼悠閒的時光。
這時一身湖水青衫裙的菊韻輕移蓮步,打破了這一室的靜寞,菊韻輕輕的走到距離楊皇後三兩步的位置停了下來,輕輕說道:“娘娘,廣安侯夫人和楊夫人來了。”
楊皇後聞言慢慢的睜開眼睛,歡喜道:“快請母親她們進來。”
菊韻福了福身,轉身出去傳皇後娘娘的懿旨,不一會兒就領著兩位夫人進來了。
一身石青緞織金線雲紋滾邊裙的尊貴夫人雍容的走
進來,發髻上的鑲藍點翠鳳頭珍珠步搖光豔逼人,耳朵上墜著一對兒赤金嵌貓睛石金墜子,平白的添了幾分富貴,是廣安侯夫人,楊皇後的母親。身後跟著一位身著朱紅攢花琿春金花衣裙的年輕夫人,發髻上的翠碧璽簪低調內斂,麵容清秀,此人正是楊婕妤的母親。
廣安侯夫人與楊夫人斂衣收裙向楊皇後行跪拜之禮,以頭觸地,恭恭敬敬道:“臣婦廣安侯楊周氏(臣婦楊王氏)恭請皇後娘娘聖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母親快快請起,楊夫人也免禮。”楊皇後說著就向對麵的位置請了請,微笑道:“母親快過來坐,宮裡就是麻煩,先得講國禮,然後才是家禮。”
“多謝皇後娘娘。”兩人具是道謝。
菊韻早在楊皇後的示意下雙手攙扶起廣安侯夫人,楊夫人在左手的鏤空雕花紫檀木扶手官椅落座。
楊夫人抬眼看見楊皇後娘娘一身半舊的大紅緞泥金遍地金繡雲霞鳳紋牡丹紋通袖夏衫,頭戴翠羽藍寶珠鳳鈿,側麵插著一支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金步搖,耳朵上墜著一對兒赤金東珠滴珠耳墜,描眉畫唇,貴氣逼人,生生的讓人低下頭臣服。
她是第一次入宮見皇後娘娘,就被她的尊貴氣度所折服,她的女兒如今雖是懷孕了,可在這樣的主母手下討生活,真真是不易,更何況宮裡還又寵冠六宮的賢娘娘,再不說有大皇子的敏娘娘了,這哪一個又是好說話的?越想越覺得她女兒的處境艱難,不由得臉色暗暗發白。
一旁的人壓根就沒注意她的表情變化,廣安侯夫人笑吟吟道:“娘娘折煞臣婦了,先君後臣禮儀規矩,
向來如此。”
幽蘭領著一個年輕的宮女端上茶來,黃釉龍鳳呈祥官窯茶盞輕輕的放在各位夫人身邊的桌子上,楊皇後端起茶盞輕輕抿一口,道:“母親和楊夫人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
廣安侯夫人依言端起描龍畫鳳的茶盞,輕輕的刮了刮茶末子,呡上一口,口齒留香,回味無窮,她的眉頭慢慢的展開了,問道:“是峨蕊?”
楊皇後驕傲的笑著:“是,母親什麼時候也不確定了,本宮記得母親對茶道最是了解了,想來母親是心生歡喜,菊韻一會兒包一些給母親和楊夫人,就當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了。”
峨蕊難得,生存環境苛刻,采摘不易,一年隻得幾斤,全都入了皇宮,可見其珍貴程度,就是皇後也得
不了多少。
楊夫人聽著她們所言,呡了一小口,果然如此,緩緩道:“據說峨蕊產於峨眉山山頂處,常年難得。因該茶具有條索緊細,白毫顯露,形似花蕊的特點,故名峨蕊。”複有提起茶蓋,仔細的看著茶葉:“臣婦觀此茶外形緊結纖秀,全毫如眉,似片片綠萼開放,朵朵花蕊吐香;葉底勻嫩,湯色清澈;滋味馥鬱清香,飲後回甜,是上上等的好茶。”
楊皇後看著楊夫人笑了:“楊夫人果然是懂茶之人,也不辜負了本宮的一片心意。”
辜負心意?辜負什麼心意?這從何說起,楊夫人總覺得楊皇後話裡有話,隻得恭維道:“臣婦眼界淺薄,讓娘娘見笑了。”
楊皇後看著楊夫人謙卑的態度,笑著越發溫和了:
“楊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揚州果然是個妙地方,養出的人兒都是窈窕美人,妙不可言。”呡了一口茶水,接著又說道:“本宮想來這會兒楊婕妤也等著楊夫人了,母女分彆幾載,夫人快去看看楊婕妤罷,一解相思之苦,本宮就不留楊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