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於休休過得像做夢一樣。在遠離城市的小山村裡,伴著家人,清淨地度過了幾日。爸爸,媽媽,渣弟,一如既往。鐘南也莫名其妙開啟了哥式寵愛。這生活,連調料裡都是幸福。
初五早上,返城。姑婆不舍,準備了大包小包的土特產和蔬菜、雞蛋,恨不得把他們一年的夥食都備齊。村裡的大人小孩都來了,熱熱鬨鬨地送彆。
於休休沒有發現唐家人。
這幾天唐家沒找事,於休休也沒關注他們。回到申城,她才從苗芮嘴裡聽到唐家的八卦——大年初一就急匆匆走了,好像是衛思良小產。
水庫沒來得及去,觀音廟也沒有去燒香。白來一趟。
於休休唏噓一番,把事情丟到腦後。
自從知道霍仲南心裡有人後,於休休有了危機意識,常常偷偷觀察他。可是沒有發現他和女生有接觸,越發納悶。
沒忍住,她聯係鐘霖。
“鐘南喜歡的那個女孩兒是誰?”
鐘霖一頭霧水:“不知道。先生身邊彆說女孩兒,女豬都沒有一隻啊!”
罵誰呢?
她不是女的嗎?
於休休:“他說他心裡有人。”
鐘霖:“心裡有人?我的大小姐,那不就是你嗎?”
“……你彆哄我,你肯定知道。”
鐘霖歎氣。
他要是有辦法走入先生的內心,那先生的錢,早就走入他的銀行卡裡了。
“這個事兒我真不知道。不過,聽他說起過,在找一個女孩兒。”
“她在哪兒?”
鐘霖為難死了,“我要是知道她在哪兒,我還會在這兒跟你閒扯?”他早就把人帶給先生換年終獎去了。至少,不用擔心後半輩子會種紅薯吧?
“你都不知道,會是誰呢?我好奇死了啊!”
於休休百思不得其解。
嗯,得想個法子……要不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
霍仲南坐在書房的單人沙發上,手裡握著一本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書已經翻過很多遍,不新了,有折痕,有磨損,但他看得十分認真。
鐘霖輕輕敲門,“霍先生,丁小姐來了。”
霍仲南抬了抬眼皮,目光有點不耐。
“誰?”
“丁小姐,丁曲楓丁小姐。”
霍仲南昨晚睡得不好。從於家村回來的每一個晚上,他都睡得不好。新年的氣氛還沒過去,但他這兩天都關在家裡,根本就不想見什麼人。
鐘霖看了看他,“要不,我讓她改天再來?”
“不用。”霍仲南放下書,歸回原位,“讓她稍等。”
丁曲楓是丁躍進和畢紅葉的女兒。
她和霍仲南同歲,打小就認識,從幼兒園到初中九年同學。高中同校,直到丁曲楓出國念大學,從此人生才少了交集。
不過這並不代表兩個人關係好。
丁曲楓沒有遺傳到畢紅葉半點藝術基因,到像極了丁躍進。乾練,精明,但生活裡是個粗線條,不那麼感性細致,像個男孩子。小時候因為霍仲南不跟她玩,動過手,被丁躍進揍過好多次。可以說,她是那時候學校裡不迷戀霍仲南的少數女孩兒,甚至說到他就嫌棄。
鐘霖見過丁曲楓幾次,以前和她隨便開玩笑,可以像男人一樣問候,但這次回國的丁曲楓,明顯有變化。
一頭精乾的短發,小西裝托著好身材,典型的都市精英麗人,但清減不少,臉色凝重,難掩悲傷。
鐘霖開不出玩笑。
“丁小姐,你稍等,先生馬上就下來。”
“謝謝。”丁曲楓很有耐性,輕輕抿一口管家泡好的茶,“好多年沒見。他變化挺大的?”
鐘霖微笑,“沒變。”
“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喜歡的女孩兒?鐘霖愣住。
“這個……我不太清楚。”鐘霖回答得委婉又官方,“先生的私事,我不好過問。”
丁曲楓點點頭,“看來是我媽胡扯的了。每個男人都可能有女朋友,霍仲南不可能。就算有,大概也隻能是男朋友。”
她瞄了鐘霖一眼。
鐘霖:……
“你來就為了說這個?”霍仲南麵無表情地走下樓梯,坐在丁曲楓對麵,“說吧。”
“果然沒變。”丁曲楓揚了揚眉梢,“那我就直說了。我想知道我爸和我媽的事。”
“他們沒有告訴你?”
“我見不到我媽。”丁曲楓沉默一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說法。我想來聽聽你怎麼說。”
霍仲南沉默看她。
丁曲楓:“任何人都可能有立場。唯獨你沒有。”
“我沒有立場,也不想摻和。”霍仲南的聲音很平靜,“成年人,都該為言行負責。你回吧。不用找我。”
丁曲楓的臉,慢慢沉了下來。
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冷漠、疏遠,不講情分。她什麼都沒說,他就知道她有求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