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休休守了霍仲南許久,陪他說了好多話。她說,他聽,直到他在她的聲音裡沉沉睡去,她才在休息室的小沙發上蜷縮著身子閉上眼睛休息一會。
一連兩天,她都是這樣過的。
於大閉和苗芮來看過看過兩次,沒有勸她回去,見到霍仲南也沒有多說什麼。默默地來,默默地走,默默地關注。
第三天,醫生找到鐘霖,說了很久。
於休休當時睡著了,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等她醒來,鐘霖告訴她,醫生建議霍仲南轉院,去京都。而且,權少騰已經在那邊幫忙找好了醫院,直接帶人過去就行。
但是現在需要征求他本人同意。
於休休先前問過醫生他的身體情況,醫生每次回答都很樂觀,說是車禍發生時撞擊到頭部,顱腦損傷,腦皮質功能發生障礙,那天的昏迷就是因為這個。而霍仲南常年失眠,神經衰弱,怕會留下後遺症,比如腦皮質功能紊亂等等。因此,需要時間來恢複。
醫生說的那些,於休休大多都聽不懂。她專門找學醫的同學詢問了一下,然後……就更不懂了。大概隻知是傷到了腦子,如果不治好,會留下後遺症,甚至會有精神和神經方麵的障礙。
因此,聽到這個消息,她十分支持去京都就醫。
這兩天霍仲南時睡時醒,每次時間都不太長,於休休雖然不懂那些醫學術語,但是她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很努力的爭取,和病魔賽跑。有時候,她看著他,舍不得眨眼,也會有一絲絲害怕——
怕他醒不過來。
這天晚上,於休休在醫院守到十點,霍仲南才悠悠轉醒。
“休休。”他目光帶著歉意,“去休息。”
他說話十分簡短,於休休猜想,也十分艱難。
“我不困。”她搖搖頭,握住他的手,“我們去京都治病,好不好?”
霍仲南沒有說話,目光裡流露出一絲困惑。
於休休說:“權隊在京都找到了更好的醫院和醫生,希望我們過去。”
霍仲南沉默了許久,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很嚴重,是嗎?”
“不,不嚴重。”於休休微微一笑,“就是這個醫院的醫生都怕你,怕是不能放開手腳來治呀。而且,權隊說,有幾個從國外回來的權威專家正好在京都那個醫院調研……”
說到這裡,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吐個舌,“這次是真的專家。咱們去看一看,好吧?”
霍仲南看著她的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於休休的眼睛,格外乾淨,藏不下什麼情緒,很多時候,她在想什麼,一眼就可能在她眼睛裡看到,有的時候,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看不明白。
這一刻,霍仲南隻看到了真誠的關心。
對他的。
對他一人。
“好。”他聲音沙啞,“我聽你。”
於休休莞爾,搓了搓他的手,“那必須聽我呀。我是你的家屬嘛。”頓了頓,他又皺眉,“隻可惜,除了你和鐘霖哥,沒有彆人把我當你的家屬,他們有什麼事,都不找我商量的。”
霍仲南看著她愁眉苦臉的小樣子,突然抬手。
於休休奇怪:“嗯?要什麼?”
霍仲南:“紙,筆。”
於休休不理解,去休息室的茶幾上,拿了鐘霖的筆記本和筆過來,“你要寫什麼?”
霍仲南沒有說話,艱難地從她手上接過本子,放在自己的胸前,拿起筆,慢慢地寫下一行字。
“於休休是我家屬。一切事宜,由她決斷。——霍仲南。”
寫好,他眼神示意於休休取走。
“好了。”
於休休哭笑不得:“乾嘛呀你。”
說著說著,看著看著,眼窩裡的笑沒有了,隻有浮上的淚光。
“我就開個玩笑,你搞得這麼嚴肅乾什麼?”
霍仲南眉心擰了下,似是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又提起筆,吃力地在紙上補充了幾個字。
“X年X月X日遺囑有效。”
剛才還控製著情緒的於休休,淚水簌簌往下滾。
“你乾嘛呀,你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逗哭人家,你就開心了嗎?”她一邊擦淚,一邊氣哼哼的指責,“你不知道我是個庸俗的人嘛,不提錢還能忍忍,這一提錢,我就會感動到哭的。”
霍仲南彎起一側嘴角,看著她哭泣的樣子。
“休休。不要哭。”
“誰讓你惹哭我的?”
“我舍不得。”霍仲南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