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光。”霍仲南看著窗外的陽光。
在金輝的光線裡,他的眼亮了一秒,很快,又漸漸暗下,變成了清冷的樣子,甚至帶著厭惡的情緒,不耐地看著她。
“拉上!”
嗬!
生著病也這麼凶!
於休休想,這就是他在彆人麵前的樣子嗎?
以前從沒有這樣對待過她呢。
原來,當她也成了“彆人”的時候,這個霍仲南如此陌生,好像從不認識,哪怕近在咫尺,也隻是一個路人。一個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路人。
於休休認命地拉上窗簾。
病房裡燈光不強,瞬間暗淡下來。
於休休轉回頭的時候,他已經闔上了眼睛,就像從來沒有睜開過……不,就好像已經睡著,或者,死亡。
“霍仲南,你這個惡魔!”
這一次,於休休叫他的名字。
因為他身邊的人,是不會這麼叫他的。
霍仲南果然睜開眼睛,冷漠地看著她。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於休休說。
他不說話。
於休休的掌心被自己捏出了汗來。
其實,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讓他認識自己好,還是不認識好。醫生說,但凡能加重他情緒的事情,最好都不要提及,因為不知道他的“抑鬱點”在哪裡。鐘霖請吳梁過來,也是為了綜合治療。
可是,於休休有些控製不住。
“你認識休休嗎?於休休。”
“休休……”霍仲南低聲說,目光出現刹那迷茫,“我……”
他停頓了許久,搖頭。
於休休的心往下一沉,像被千刀萬剮般被剖開,儘管她已經知道,在過去的這幾天裡,他已經時常會忘記,所以才會利用想得起的時候,拚命地跟她發消息,可是第一次麵對麵的和他說話,看他冷漠的眼,聽他說不認識,這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出去。”
霍仲南彆開眼睛。
似乎有些頭痛,緊緊皺著眉,並不想多看她一眼。
“我要休息。”
於休休喉嚨像堵了一團棉花。
他已經下了逐客令。
出於了解,她看得出來,這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
是他對陌生人的極限,不是對於休休……可是他的眼裡,已經沒有於休休,已經忘了於休休,不知道她就是於休休。
於休休整顆心都像是碎掉了。
“你彆生氣,千萬不要激動。我……我這就走。”
霍仲南沒有睜眼,過濾掉了她的一切。
於休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轉身走出去的,兩隻腳如有千斤之重。這一走,還有機會和他說話嗎?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告訴他呀。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留下來,把一輩子的話一次說儘,不管他聽不聽,一股腦告訴他,不讓他忘了她。
“哥哥……”於休休哽咽一下,突然轉身,像是瘋了一樣奔向病床,奔向那個男人的身邊,捧住他的臉,不管不顧地吻了下去。
她不像在吻一個人。
而是在吻一段過往,一個堅持,一個誓言。
她閉上眼,瘋狂地吻他,吻到了自己的淚。
霍仲南靜默,視線裡的女孩兒有些恍惚。
“你為什麼哭?”他望定她。
於休休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壓抑在心窩裡的悲傷,不受控製的宣泄出來,她放聲大哭,直到鐘霖和吳梁進來,把她扶起。
……
於休休走出醫院的大門,把行李箱寄存在花店女孩兒那裡,又默默回去,偷偷躲在手術室外的走廊拐角處,眼睜睜看霍仲南被推入手術室,然後,坐在樓梯口,看著安全通道,哭成淚人。
“爸爸。”她上飛機時,給於大壯打電話,“你記得到機場來接我。”
於大壯有些奇怪,“你回來了?不是說阿南做手術嗎?你怎麼回來了?”
於休休說:“怕我媽和你離婚。”
“你傻啊!”電話裡冒出來的聲音是苗芮,她氣急敗壞的訓,“你這破小孩,怎麼這麼傻?我跟你爸兩個大活人,能有多大的事兒?你彆回來了,去守著他吧啊。”
“不用了。”
於休休嘴裡滿是苦澀的味道。
“他不需要我了。我讓他糾結,沒有我,他才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