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他的是一個急促的鈴聲。
熟悉的聲音,是他為於休休設置的專屬鈴聲“找到你是我最偉大的成功”,是於休休調皮的時候為他設置的。
鈴聲已經許久不曾響起,霍仲南拿著手機,感覺著那鈴聲帶來的震動,一顆心無法平靜,整隻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心跳得亂了章法。
他看著屏幕,好半晌才滑開了接聽。
“喂。”
男人磁性低啞的聲音,電波般傳入於休休的耳朵裡,她幾乎下意識地捂住了嘴,沒讓那個激動的名字跳出來。
“喂?”
霍仲南沒聽到她說話,沉默了片刻,“於休休,是你嗎?”
又是連名帶姓的稱呼她。於休休心裡有點堵,喉嚨就像塞了棉花,想說的話,愣是說不出口。
“於休休?”男人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好像十分不耐等待,竟有些催促的感覺:“有事嗎?”
於休休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慢慢說:“是我。有事。”
“你說。”霍仲南聲音平淡。
於休休聽著這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莫名有點悲傷,“我想問你。分手可以不作數嗎?”
電話裡是長久的沉默。
於休休臉頰有點熱,咬著下唇,又笑了聲,“我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咱們在一起經曆了那麼多,如果不爭取一下就放棄,挺可惜的。要是你願意,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而且,而且……”
她停頓一下,鼓起勇氣說:“我喜歡跟你在一起,不論你發生什麼,將要去哪裡。”
“休休。”霍仲南喚了她,似是想說什麼,終是無言。
於休休心口如被巨石砸中,在他良久的沉默後,捂著嘴慢慢蹲下身來,靠在床邊,一點一點抹乾不爭氣掉下的眼淚,然後笑著對他說。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擾。”
她掛掉了電話。
雖然偽裝得很好,但是最後那句話的尾音裡帶的哭聲,還是落入了霍仲南的耳朵。他皺緊眉頭,翻出通話記錄,正準備打過去,電話又響了。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聲音很低,但是說出來的話,很直白。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霍仲南沒有說話,那邊又說:“我相信你對我的提議,會感興趣的。”
“嗬!”霍仲南嘴角輕扯,“一個將死之人,有什麼資格和我談交易?”
那邊沒有出聲。
沉默的時間,像是某種無聲的對峙。
“你可以考慮清楚再回答我。霍仲南,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等我被引渡回國,你再想和我交易,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霍仲南淡淡地說:“我不做什麼交易,我就要你死。”
那頭笑了一聲,“我死了。趙子嫣怎麼辦?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
“那又如何?”
“阿南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唐文驥又笑了,就像篤定了他不會拒絕一樣,“你要真狠得下心,哪會有今天?你對趙培選一家人有愧。因為你已經知道,趙培選,也就是你的親叔叔,他沒有背叛過你。背叛你的人是許宜海,是他一手設計了趙培選的背叛,並且讓你相信你已經孤立無援,除了依靠他,沒有彆的辦法。哈哈哈,我說得對嗎?”
霍仲南冷笑,仍是那句話,“那又如何?”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阿南啊,你怎會忍心趙家最後一絲血脈下落不明……不。慘死我手?哈哈哈哈哈。”
他狂妄的笑聲,沙啞不堪,像地獄傳來的召喚。
霍仲南坐在那裡,久久沒有說話。
從和於休休那一刻開始,活著對他而言,已是一種煎熬。但是有太多未了之事,他又不能就這樣去死。
活著難,死也難,生死都難。
每一分鐘,都在掙紮。
他閉著眼睛,思考了很久。
“怎麼交易?”
唐文驥說:“明天上午,你來見我。”
霍仲南冷哼,“你是在押犯人,馬上就要移交國內的司法機關,我見不到你。”
唐文驥哈哈大笑:“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就像我有辦法給你打這個電話一樣。你說呢?”
霍仲南沒有答話。
“我等你。”唐文驥掛了電話。
書房裡再度沉入寂靜。
霍仲南看著通話記錄,大拇指反複摩挲,最終沒有按下於休休的電話,而是打給了權少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