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沛的酒量不太好, 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再加上身上還有秘密需要隱藏, 是以在外飲酒從來都很有節製——三五杯下肚,頂多微醺便罷手,倒也從來沒出過問題。
隻與祁陽喝酒不算,她對公主殿下向來沒什麼戒心。
今日本也不例外, 再烈的酒也隻飲一杯而已, 陸啟沛毫無防備就飲下了。她是打算喝完就走的,結果一杯酒下肚還沒等她起身, 視線就模糊了。緊接著腦袋裡更是暈暈乎乎一片, 好似天旋地轉。滋味兒倒也不陌生, 正與醉酒一般無二。
陸啟沛站起一半的身子頓時又坐了回去, 她眨了兩下眼睛又搖了搖頭, 視線裡朦朦朧朧隻能看見麵前桌上倒了半桌子的人。剩餘的大多也都醉了,指著她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恍惚間好似聽到劉琛笑語了一句:“陸兄的酒量看來不太好啊, 一杯就醉了。”
此言一出, 席間笑聲更甚, “嗡嗡”的好似噪音刺激著耳膜,讓人聽了頭疼。
陸啟沛撐著腦袋勉力平靜, 饒是她此刻腦子被酒水影響轉得慢了許多,也反應過來不對了——她就算酒量再差也沒有一杯倒的道理, 更何況這酒意上頭得也太快了!
想明白的那一瞬間, 陸啟沛就知道這裡不可久留。她醉眼朦朧的站了起來, 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隻是腳步有些踉蹌,方向也不太對,印象中的房門沒摸到,還險些撞在了牆上。
有人悶笑一聲扶住了她:“陸兄醉了,還是先坐下醒醒神吧。”
陸啟沛將人推開了。彆看她纖細瘦弱,力氣卻是不小的,扶住她的人一時不察就被推了一個趔趄,連退幾步後腰直接撞在了擺滿殘羹冷炙的酒桌上。
這時候去扶人的是孔傑,他本有五分醉意五分清醒,因不想得罪同僚才上去扶人的。結果被陸啟沛這一推,沒被領情不說,後腰更是撞得生疼,連原本的酒意都散了。
誰也不是沒有傲氣的,更何況孔傑本是今科狀元,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候。結果去了翰林院坐冷板凳,處處被陸啟沛壓製不提,如今對方還這般態度……他有些惱了,揉著後腰坐下,也不再去管扶著牆繼續往包廂門摸索,執著的想要離開的陸啟沛。
劉琛見狀勾了勾唇角,旋即又正了神色對孔傑道:“孔兄無礙吧?陸兄醉成這樣也不是有意。你且在這裡坐著緩緩,我去送他離開。”說完又補了句:“他家車夫之前也跟來的,你放心。”
說到底人是孔傑拉來的,真出了意外他便是責無旁貸,這才是孔傑方才如此熱心的理由。而如今聽劉琛這般說,他便也放心下來,點點頭道了謝,再不理會陸啟沛了。
陸啟沛也不需要他理會,在兩人說話間終於摸到房門出去了。她隨意抓了個經過的小二,醉醺醺吩咐人送她出去,小二雖然好奇她身上無甚酒氣人卻醉了,可酒樓裡最不缺的就是醉鬼,倒也見怪不怪。答應一聲就扶著人往陶然居外走。
劉琛就站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離去,扭頭又見一小二路過,便將人招來吩咐了兩句。
片刻後,陸啟沛如願出了陶然居。還沒等小二問她要如何離開,就見門前一馬車上跳下個車夫,急匆匆跑了過來:“公子,公子,你怎麼喝成這樣了?!”
說著話便將人從小二手裡接了過來,往馬車上扶。
陸啟沛聽著他的聲音覺得有些陌生,然而她的車夫本就沉默寡言,彼此交流也不算多。再加上醉眼朦朧看不清人臉,一時竟也沒有發現不對。
暈乎乎跟著走了兩步,眼看著馬車近了,斜地裡卻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沒等兩人反應,便將陸啟沛一把從車夫身邊拉開了,旋即陸啟沛整個人便跌入了一個柔軟的懷抱。
熟悉的氣息讓陸啟沛緊繃的神經瞬間舒緩下來,隱約聽到車夫痛呼了一聲,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冷冷的吩咐:“把他堵嘴綁了,給本宮帶回去!”
雖然透著陌生的冷意,但是祁陽的聲音沒錯了,陸啟沛徹底放鬆下來。
祁陽望著懷中的醉鬼卻是氣結,一麵吩咐人將那陌生的車夫綁了,一麵伸手掐了掐陸啟沛染著紅暈的的白嫩臉頰:“你怎麼回事啊,跟人出來喝酒就算了,還喝成這樣!”
陸啟沛朦朦朧朧聽見了隻言片語,卻已經醉得無法回應了。她迷糊著用腦袋在祁陽頸窩蹭了蹭,好似在討好主人的奶貓,又在她耳邊軟軟的喊了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