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局勢從來瞬息萬變, 但當一場戰爭的規模上升到舉國之戰, 那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而隨著皇帝往北疆增兵, 戰局逐漸穩定,遠在京城的眾人依舊過著歌舞升平的日子。
祁陽終於又尋見機會出宮了。因北疆戰事牽動了皇帝所有的注意,近來便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管她,所以這回祁陽出宮也出得相當容易。
特地尋了休沐日出來,祁陽索性約了陸啟沛往城郊的護國寺上香。
清晨, 馬車迎著朝陽從皇宮裡駛出,車輪轆轆碾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 往陸府繞了一圈兒, 便順帶將等在府門外的少年捎帶上了車——自謝弘毅走後不久,齊伯便派了人來大理寺請她回府居住, 隻那時陸啟沛沒答應,後來還是因為祁陽的一席話搬了回去。
而如今的陸府對兩人而言已稱不上龍潭虎穴了, 至少在兩人徹底交底過後, 祁陽便連在陸啟沛身邊派遣了暗衛,在陸府裡安插了探子的事都沒瞞她。
陸啟沛聽罷倒也沒有生氣, 反而有種被心上人護著的小驚喜……可以說是相當縱容了。
不過就目前來說,祁陽安排的保護也沒派上什麼用場。齊伯似乎對她頗為上心, 更沒有對她下黑手的打算, 這些日子陸啟沛在陸府住得甚至頗為順心。
當此時,馬車接了人繼續往城外駛去, 車廂內的兩人相視而笑。
車廂外還有車夫, 隔著一扇門並不能遮掩什麼, 是以兩人也並不在馬車上說些什麼要緊的話。隻如往常一般,說說近況,道道相思,頂多再有一點稱得上曖昧的小動作。
便是如此,兩個心意相通卻不能日日相見的人,也倍感熨帖了。
馬蹄噠噠踩在青石板上,車夫抖擻著韁繩走得並不算慢。小半個時辰之後,便從陸府趕到了城門口,隻是到了城門卻被堵住了去路,等了許久也未能出城。
兩人隻休沐這一日出行,還需趕在晚間城門關閉前回城乃至於回宮,路上卻是不好多做耽擱。因此等了片刻,陸啟沛便有些不耐了,忍不住道:“今日城門怎堵得這般厲害?”
說話間掀開了車簾去看,卻見堵著前路的是幾輛馬車。以陸啟沛如今所在的角度恰看不見標識,但馬車外表看上去頗為富貴,甚至裝飾又金飾,想必主人身份非凡。
祁陽見狀也湊到陸啟沛身邊,與她一同往外瞧了瞧,倒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前麵是我三皇兄府上的馬車,另一邊是定國公家的,想必是在城門口起了爭執。”
北疆局勢如今誰人不知,便是連當初三皇子在戰報中懇求回京的事,也不知怎的傳了出去——臨場怯戰,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三皇子走時何等的意氣風發,如今就有多聲名狼藉。他雖還未回京,但三皇子一係在朝中卻已經被打壓得抬不起頭了。
倒是定國公家,雖然出了張枕那般的紈絝,可定國公本人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眼看著北疆局勢有變,皇帝便將他派去了北疆,結果人剛去就小勝了兩場,很是有些手段。
看城門口那馬車的陣勢,出行的應該是三皇子妃,隻不知怎的與定國公家對上了。
陸啟沛聞言又往外看了眼,有些好奇:“如今三皇子的處境算不得好吧,怎的府上還有人在京中樹敵?”說完又嘟噥道:“好好的爭便爭,也彆堵在城門口吧。”
她這話說得太巧,話音剛落,前麵的爭執似乎也有了結果。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後,兩輛馬車並行出了城門。
隻這樣的結局落在祁陽眼裡,卻是忍不住皺眉。因為定國公府的人太猖狂,也因為三皇子妃太軟弱,這退一步丟得可是她們皇家的顏麵!
祁陽收回目光後不禁歎口氣,也說不上幸災樂禍還是什麼:“明日我三皇兄又要被參了。”
陸啟沛聞言,裝模作樣的在她眉心按了按,說道:“難得出來,阿寧就彆再為三皇子操心了吧?”說完又推著祁陽麵向自己:“來來來,看看我,你一直說我比較好看的。”
祁陽見她耍寶,終於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擋在前方的馬車終於出了城,堵塞的道路再次暢通,車夫抖著韁繩催馬前行。車廂內兩個年輕人的笑鬨聲不時傳來,最後消失在郊外自由的風中……
祁陽帶著陸啟沛來到護國寺,既是來約會遊玩,也是來上香還願的。
“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那時我剛查到點你的消息,還不知你已經不在。偶然陪著皇嫂來護國寺上香,便在佛前許過一願,想要與你再續前緣。”祁陽說著往事,有些悵惘:“結果後來沒幾日便查到你已經被陸啟成害死了,當時隻覺佛祖也是信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