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完眉,讓開銅鏡與她看,祁陽滿意了,這才展顏。
緊接著祁陽起身,轉而將陸啟沛壓坐在妝凳上,笑道:“好了,輪到我與你畫了。”
祁陽與陸啟沛上妝,便不止是畫眉了。如今三載已逝,陸啟沛也從當初少年,長到了如今的弱冠青年。她一月前才行的冠禮,代表著她如今業已成年,身姿仍如少年一般單薄已有些說不過去,若是麵容還是那般的雌雄莫辯,隻怕便會引人懷疑了。
因此從去歲開始,祁陽便學會了幫她修飾麵容。也不是易容般的神乎其技,隻是替她將眉眼畫得英氣些,再將麵部線條修得硬朗些,便漸漸有了少年人向青年長成過度的模樣。
隻一點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受前世影響,未經修飾的陸啟沛還是祁陽最愛的模樣,麵容修飾後的她卻與前世的陸啟成愈發相似。
以至於上過妝後,祁陽總愛捏著陸啟沛光潔的下巴摩挲片刻,方覺滿足。
今次也是一般,祁陽替陸啟沛上好了妝,慣例在她下巴上摩挲了片刻,又俯身在她唇上吻了吻,這才直起身道:“我再與你將發冠戴上。”
陸啟沛眉眼含笑應了聲好,祁陽看著銅鏡中的人,又覺得她與陸啟成還是不那麼相像的。那般澄澈的目光,多年仍如初見,而那眸中的深情,卻是隨著時光的積澱越來越濃。
兩人恰與銅鏡中目光相對,眼中俱是溫柔繾綣。
若放任兩人黏糊,這一天時光就能在房中耗儘。門外等著的人似乎早有領悟,因此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輕輕扣響了房門,芷汀詢問的聲音旋即傳來:“殿下,駙馬,可起身了?”
祁陽終於回神,拿起一旁的發冠與陸啟沛戴上,口中應道:“進來吧。”
芷汀這才推開房門,帶著一眾侍女魚貫而入。進門見公主與駙馬戴冠,也不覺得稀奇,三年時間過去,這小兩口的恩愛甜蜜公主府誰人不知?如今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祁陽的動作也不生疏,很快就替陸啟沛打理好了發冠,而後才由侍女們替她更衣洗漱。
侍女們動作顯然要比兩人黏糊著快多了,不過一刻鐘,二人便都更衣洗漱收拾好了。踏出房門時天色也不遲,還能在府中悠閒的用個早膳。
今日是上巳,是踏青遊玩,臨水晏飲的好時節。
前兩日便有公主與祁陽送過請帖,道是諸王與公主相約在清水河畔飲宴。已經封王的諸皇子和公主齊聚,祁陽再是與他們生疏,這樣的活動也是不好推脫的。
更何況,三月間的清水河畔,桃花當是又開了,她與陸啟沛遲早也要一行。
“不必去得太早,我與他們也不熟,總說不到一處。”祁陽這般對陸啟沛說,說完又道:“府中的桃花都開了,清水河畔的應當也開了,咱們到時候去看看。”
陸啟沛點頭應了,隨口笑道:“我前些時候又將釀酒的本事撿了回來,此去可要收集些桃花,回來我與你釀桃花酒如何?”
祁陽欣然應允,兩人說笑著走出了主院。
陸啟沛不經意間一瞥眼,餘光好似瞥見道小小人影躲在一旁的花樹後。她回頭看去,果然見到一個還不到大腿高的小團子縮在樹後,遠遠見她望來,便又往後縮了縮,掩耳盜鈴一般隻將腦袋躲回了樹後。片刻後又探出頭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仍是望著這邊。
祁陽發現陸啟沛駐足,便也停下同她望去:“怎麼了?”
陸啟沛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隻道:“沒什麼,走吧。”
祁陽卻已經看到那躲在樹下的小團子了,她柳眉微蹙了下,想想後還是衝那邊招了下手。小團子看見了,立刻便從花樹後出來,噠噠的往這邊跑來。
不到三歲的孩子,跑起來跌跌撞撞,也沒個人跟著,萬幸一路跑來也沒摔著她。
等到了近前,這小豆丁便仰頭望著兩人,白嫩的小臉微微泛著紅,一雙眼睛晶亮。即使年歲還小,但那精致的眉眼間,卻已有了陸啟沛三分影子。
她似模似樣衝二人行了一禮,又奶聲奶氣的喊道:“殿下,伯父。”
祁陽的心不可抑製的軟了一下。即便明知這孩子身份,心中更對她父親多有芥蒂,可看著這張與陸啟沛相似的臉,也無論如何生不出厭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