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是誠信之人, 祁陽與他達成一致後, 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
反倒是陸啟沛,好似一直置身事外, 完全不擔心太子對她做些什麼的樣子。事實上確實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即便祁陽沒去找太子,在他查到更多證據之前, 他對陸啟沛頂多也隻是防備而已。
日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過,太子與魏王在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裡愈發小心起來。許是擔心自己也步了兄弟們的後塵,之前在吳王離京時還頗為張揚的魏王, 此刻反倒是沉寂了下來。再加上短時間內折了三位皇子,朝中依附者也跟著換了不少血, 到了此時皆有疲敝,也跟著安分了不少。
一時間,朝廷內外一派安寧, 倒是難得的平和。
這日陸啟沛下值回府, 剛走到主院門口便聽見一陣笑鬨。今日主院裡似乎有著不少人,而這陣笑鬨裡除了女子的嬌笑聲外, 時不時還夾雜著兩句稚子之語。
陸啟沛一聽便知道,是陸笙來了, 隻不知發生了什麼, 倒讓她們笑得這般開心?
這樣想著,她抬步邁進了院門,然後抬眼便看見了圍在院子中間的一群人——七八個侍女圍著祁陽和陸笙,今日的祁陽穿著一身窄袖胡服, 旁側的侍女手中捧著弓箭。這還不止,便是小團子陸笙手裡,也拎著一把金線纏繞的小弓,正裝模作樣在拉弦!
但顯然,哪怕是小弓,對於隻有三歲的陸笙來說也是足夠難為。她還太小,力道不足,也沒有人教過她彎弓射箭,這時候學著大人的樣子強拉弓弦,也隻是徒有其表。
不過小團子拉弓的模樣卻很可愛,尤其是她怎麼都拉不開,漲紅著小臉可憐兮兮望過來時,更是讓人看得心都要跟著化了。而陸啟沛之前在院門外聽到的笑聲,也正是由此而來。
陸啟沛向著院中走來時,陸笙一眼就瞧見了,可憐兮兮的小團子眼睛頓時一亮。她不再試著彎弓,拎著小弓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就衝著陸啟沛跑了過來。
這幾月下來,因為接觸的時間更多,陸笙顯然跟祁陽漸漸親近了起來。平日裡陸啟沛回來,若是碰見了,她頂多也就乖乖行禮喊一聲“伯父”,然後還是膩在祁陽身邊不會動彈。如今日這般拋下祁陽主動迎上來的,倒是少見。
陸啟沛目光往場上一掃,便大抵猜到了事情經過。見小團子衝自己跑來也沒說什麼,隻彎下身等人跑近了就順手抱起來,然後笑問:“阿笙怎麼了,是尋我有事?”
小團子舉著弓箭,先是奶聲奶氣的喊了聲“伯父”,然後就把手裡的小弓往陸啟沛懷裡塞:“伯父,射箭,你教阿笙。殿下不肯教,還笑話阿笙。”
聽到小團子學會告狀了,祁陽與身邊侍女笑得更是開懷。
陸啟沛也笑,卻問道:“怎麼想起射箭了?還有阿笙,她這般小,哪裡拉得開弓弦?現在便將弓給她玩,也不怕將她傷著。”
雖如此說,但陸啟沛話中也無多少責怪之意。
祁陽麵上笑意不改,卻也解釋了一句:“我看著呢,她拉不開弓,不會傷著的。”說完才又回應陸啟沛之前的問話:“入秋了,秋狩也快到了,我這弓箭在庫房裡也放了快一年了,都不知道還拉不拉得動。趁著秋狩之前先練練,免得到時候拉不開弓丟人。”
陸啟沛整日忙得不知今夕何夕,倒是忘了還有秋狩這件事——秋狩是梁國的傳統活動。建國不過數十載,梁國因之前亂世形成的尚武之風還未消散。再加上北地還有戎狄虎視眈眈,今上在位這些年,每年的秋狩便從未斷過,甚至對此頗為重視。
今歲入秋,皇帝便病了一場,是以朝中一時也未有人提及此事。不過看祁陽如今態度,今歲的秋狩約莫也不會取消,頂多比往年稍晚些時候。
這也挺好,秋狩對他們這些文臣來說,多半就是去玩的。
陸啟沛想著便彎起了眉眼,又看了看懷裡的陸笙,便笑道:“那殿下也太著急了,陸笙才三歲,人都還沒你給的小弓高,秋狩她可去不了。”
此言一出,祁陽還沒說什麼,陸笙就已經抱著陸啟沛的脖子撒起嬌來:“不嘛伯父,阿笙要去,殿下說好玩。”說著想了想又道:“殿下說要給阿笙抓兔子。”
說著話,撒著嬌,也不知是被誰教的,陸笙突然“吧唧”一口親在了陸啟沛的臉頰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印子。小孩兒眨著眼,衝著陸啟沛露出一個軟乎又討好的笑。
不得不說,這樣的陸笙真的讓人很難拒絕。然而陸啟沛這邊神色放軟,那邊祁陽盯著她白皙臉頰上的口水印,眉心卻不由得狠狠一跳。她拿出手帕,不動聲色的替陸啟沛擦了擦,這才道:“這小不點,我哪指望她去狩獵?是她看我射箭好玩,我才拿了小弓給她看看。”
祁陽說著,又指了指陸啟沛手裡那把小弓,說道:“這弓是我的,五歲時候學射箭,皇兄特地命人為我打造的。我那時候拉著都費勁,阿笙才三歲,自然是拉不動的。”
陸笙窩在陸啟沛懷裡,懵懵懂懂聽明白祁陽的話,意識到自己被敷衍了。她氣鼓鼓的將臉埋在陸啟沛頸窩,留下個小背影,不理祁陽了。
陸啟沛抿著唇有些好笑,替她問祁陽:“那兔子呢,殿下答應阿笙給她抓兔子了?”
小團子耳朵動了動,很想回頭去看祁陽,但想到自己還在生氣,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