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去坡地的人很快傳來了回應, 他們果然是在坡地發現了魏王。隻是魏王似乎摔得不輕, 這會兒人事不知不說,渾身的傷勢也讓人輕易不敢亂動。
祁陽得了消息稍鬆口氣, 一麵派了侍從回去報信, 一麵想親自下去看看情況。
陸啟沛將她攔住了,最後兩人誰也沒有以身犯險——這陡坡幾乎直上直下, 摸黑下去顯然危險重重,她們對魏王原本也沒多少交情,如今隻要確保他安全便也夠了。
好在隻等了一兩刻鐘, 之前快馬去尋人的侍從便帶著一隊羽林回來了。眾人砍掉了灌木下到坡地,見到魏王摔得淒慘的模樣, 也都不敢輕舉妄動。還是隨後來了個懂些醫術療傷的武將,檢查過後確定魏王可以移動,眾人這才將他從陡坡的坡底抬了上來。
就這樣, 魏王被送回了營地, 鬨鬨哄哄的整日的獵場也終於回歸了平靜。
這一行人回到營地,夜已經深了。雖然因為魏王的獲救, 整個營地又鬨騰了一會兒,但獵場回來的眾人卻都感覺到了疲乏, 紛紛選擇了回營帳休息。
陸啟沛和祁陽當然也不例外, 兩人遣退侍從後便回到了自己營帳。
將外人都打發走了,祁陽這才問道:“今晚到底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尋到魏王的,還有那匹死馬,又是怎麼回事?”她們是將魏王帶了回來, 但那匹死馬卻還沒有處置。
陸啟沛自然不瞞她,拉著她便在一旁坐下,又從懷中掏出了手帕。手帕裡是她偷偷包的一小捧土,她把土放到祁陽麵前,對她道:“殿下聞聞看,可能聞出什麼?”
祁陽之前親眼見了她尋人的過程,當然知道這沿途的土地裡大概是有什麼問題。隻是跟著動作的侍從不少,卻沒誰聞出有異。她自己也好奇,這時候便沒異議,湊近了去聞陸啟沛手帕中的那捧土。片刻後她道:“沒什麼奇怪味道,就聞見你身上的梅花香了。”
陸啟沛聽到這樣的答案微怔,看看帕子又不由得失笑:“是有股香,不過不是我身上的梅花香。藏在泥土和腐葉裡的香味,尋常人聞不到的,隻是我喜歡合香比較敏銳。”
這個答案並不出人意料,祁陽點點頭又問:“那是什麼香?”
陸啟沛便將手帕合上了,不在意的將那捧土扔在了一旁:“是一種中原沒有的香。”她說著,麵色嚴肅起來:“草原異種自有其神異,沒人說得清它們的來處。不過我看過一本雜書,上麵說這種馬都好食一種香草,那草長在草原深處的鹽湖邊上,旁的地方是沒有的。”
祁陽明白了,看了一眼被扔在旁邊的泥土:“你是說土裡的香味是那種香草?”
陸啟沛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沒去過草原,不知道。不過我之前學合香,這大梁境內能找到的香料我都見過,沒有一種與之相似。這種香氣,很特彆,與書上的描述也很相似。”
祁陽自然相信她的判斷,也不覺得陸啟沛對此了解有什麼意外。畢竟她們府上也還養著兩匹草原異種呢,在不知榮國目的的前提下,當然要多做了解。然後她將事情前後聯係起來,倒也不難猜出事情始末,以及對方的目的了。
片刻後,祁陽深吸口氣,說道:“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巧合,魏王受傷未死便是大幸。可若明日有人發現了那匹死馬,知道魏王的坐騎是被毒死的,隻怕事情便要陷入陰謀之中了。”
雖然這事本來就是陰謀,可這樣揭露出來,太子無疑又要成為眾矢之的。
祁陽簡直不能再糟心,她一把抓起那包泥土,一麵起身說道:“我得去皇兄哪裡一趟,先將這些事都與他說了,也讓他早做些準備。”
她說完便想走,結果卻被陸啟沛拉住了:“殿下等等,不能去找太子。”
祁陽聞言止步,回頭看她:“為什麼?”
陸啟沛不說話,默默與她對視,祁陽恍惚一瞬明白過來——如今的太子與之前不同,他對陸啟沛生出了戒心,若是讓他知道這事是陸啟沛發覺的,也不知他心中會信幾分。
能提前發現事情便是她們的先機,沒道理平白讓猜忌毀了這點優勢。更何況她們與東宮本就走得近,這大半夜的又跑去尋太子,事情傳出去之後還不知會變成什麼樣。說不定就連魏王被她們尋回這件事,也得被蒙上一層陰謀的麵紗。
祁陽垂眸抿緊了唇,片刻後抬眸問陸啟沛道:“那阿沛你的意思是要如何?”
陸啟沛神色平靜,回答卻斬釘截鐵:“去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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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雖然對魏王頗為掛心,但年紀畢竟也大了,等到近子時還是去睡了。而魏王是在半夜才被尋到送回來的,驚動了整片營地,也將皇帝從睡夢中驚醒了。
聽聞魏王墜馬,傷勢不輕,皇帝到底被驚動得起了身。是以陸啟沛和祁陽來時,禦帳裡仍是一派燈火通明,通報之後皇帝也未讓二人久等便召見了她們。
皇帝見到祁陽,先斥她不知輕重:“朕早與你說過,獵場裡多的是人去尋你王兄,你偏去做什麼。還敢等到天黑後就帶那麼點兒人去,夜裡的獵場有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祁陽低頭聽訓,這時候並不敢反駁什麼。
皇帝訓過了女兒又罵駙馬:“還有你,你作為祁陽的駙馬,看她任性就不能攔著點嗎?公主要以身犯險,你就敢陪著她去,真要出點好歹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