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怕個什麼(1 / 2)

() 遠在榮國的謝遠近來日子有些不好過。雖然他出生坎坷, 少時也經曆過許多挫折, 可自從他來到北地之後,曾經的那些挫折與不順似乎也都隨之遠去了。

他有驚世之才, 在北地不過稍稍展露才能, 便被人招攬拉攏。接著輕而易舉獲得了一個中型部落首領的信任,然後在十數年間替他籌謀發展。等到榮國建立, 首領變成皇帝,他也就理所當然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甚至因為娶了榮帝的女兒,後者對他一直都是信任倚重的。

可以說, 謝遠在北榮的這些年過得是很舒心的。哪怕是在霸業開始之初,處境艱難之時, 他能一展長才使人依賴,心理上也是滿足的。之後的水漲船高,再後來的榮華富貴, 自然更不必說。

謝遠的人生在旁人看來, 早已足夠成功,也足以讓人羨慕。

然而人心總是不知足的, 謝遠所圖的從來都不是什麼一人之下。如果北榮沒有尚武慕強的習俗,如果戎狄沒有那般排外, 他說不定早就踹了榮帝自己上位了。

可惜事實並非如此, 所以他得眼睜睜看著那“草包”榮帝占據高位,自己還要對他俯首稱臣。如此日複一日,心中的不甘便越來越多,曾經被壓抑在心裡的仇恨也越來越濃。

謝遠少時過得並不輕鬆, 他被忠心謝氏的下屬護下逃得一命,可天下卻已落入了仇敵之手。哪怕對方並沒有發現他這漏網之魚,可下屬也總是擔心身份暴露遭到迫害。是以從他記事開始,他幾乎都在逃亡隱逸,沒有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

再後來遇上了同樣逃亡的陸家,許是同病相憐,也許是互不信任,兩夥人終究還是走到了一處。陸家有錢,而且百年世家根深蒂固,謝遠在其庇護下終於過上了幾年安穩日子。

當然,陸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尤其主家全死了,隻剩下兩個孤女。

謝遠很聰明,從小就如此,所以他一麵借著陸家最後的資源迅速成長,一麵想要滲透進陸家吞並他們的勢力。而想要吞並陸家,最簡單的方法難道不就是成為已經絕後的陸家的女婿嗎?隻是陸家剩下兩個女兒,便不能有兩個女婿,需都得是他才好!

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再兼之謝遠俊秀聰慧,輕而易舉的,兩個陸家女兒便都對他動了心。娥皇女英的齊人之福也並不是那麼好享的,尤其當時的謝遠還是寄人籬下,所以他最後選擇了生米煮成熟飯。而世家從來重名聲,哪怕當時的陸家早已敗落,可事實已成自然隻能認下。

謝遠算計得很好,再加上他之前就幫著齊伯他們出謀劃策,很是得了些陸家人的青睞。婚事成了,他一人娶了陸家兩個女兒,成為陸家唯一的女婿,可也將他的野心暴露在了一些人麵前。

那是謝遠少時最誌得意滿的時候,他幾乎以為看到了來日坦途,甚至算好了重新崛起的一步步。可惜最後這些都是鏡花水月,隨著兩個陸家女懷有身孕,又隨著她們先後難產而亡,留下的兩個孩子成為了陸家新的小主人,其中還有一個男孩兒,謝遠的身份便不那麼便利了。

最重要的是,那時的謝遠還太年輕,以為有了孩子便能加強羈絆安定人心。卻不知他在立足未穩的時候替陸家添了後嗣,自己也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隨後而來的打壓,隨後而來的逼迫,謝遠一直都記得,直到他被逼得離開了梁國……

北榮的冬天很冷,當年謝遠剛入北地就病倒了,身邊隻有幾個忠心的下屬,可謂窮困潦倒幾近末路。但二十幾年過去,一切早已不同。

庭外的大雪還在下,厚厚的裘衣被披在了謝遠的肩頭。他沒回頭,隻望著庭中飄揚的大雪忽然問道:“孟飛你說,這次是誰出手,咱們還能全身而退嗎?”

剛替謝遠披衣的下屬低眉垂目,沉聲答道:“主上定能化險為夷,如今局麵也不算難。”

謝遠攏了攏衣襟,點點頭:“是啊,如今這又算什麼難?”

不過是拉攏的陸家勢力再次脫離掌控,不過是有人藏在暗中與他針鋒相對,不過是榮帝對他起疑君臣離心……他早不是二十年前一無所有的他了,怕個什麼?

這樣想著,謝遠也不再看雪,攏著衣襟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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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大雪紛飛,京中也一連下了好幾日雪,屋頂地麵也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許是天氣嚴寒,大家都窩在家中貓冬不想搞事的緣故,大理寺近來也清閒了些許。除了各地呈報上來的疑難案件之外,京畿之地並沒什麼大案發生。

陸啟沛得了閒,下值的時間也比往日早了不少,半下午回府的時候,正見祁陽領著陸笙在院子裡堆雪人。她沒急著上前,隻在旁看著。

一大一小穿得都挺厚實,不過大抵是怕小孩兒著涼,祁陽輕易並不叫陸笙動手。她自己將雪人堆了起來,陸笙在旁拍手叫好。隻等雪人的雛形堆好了,侍女尋來黑色的石子,祁陽這才抱起團子,讓她將雪人的兩隻眼睛安上,隨後又給雪人添了鼻子和嘴。

小團子就安了個眼睛,也覺得心滿意足,摟著祁陽的脖子便“咯咯”笑開了。

陸啟沛直等到祁陽將陸笙放下,這才走了上去。她握住了祁陽的手,感覺到掌心的冰冷略有些不讚同:“殿下真是,這大冷天出來玩雪也不怕凍著自己。”

祁陽其實早看見她了,自然知道她這譴責不甚要緊。當下心情也好,便笑眯眯道:“知道了,偶爾一次也無傷大雅。不過我現在手確實冷,阿沛替我暖暖?”

陸啟沛當然不反駁,她捂著祁陽的手便是要替她暖的,連手爐都被二人忽視了。

不過祁陽說的暖手卻不僅是如此。她見陸啟沛沒有反駁,眼中便閃過一絲狡黠,而後也不等陸啟沛更多反應,忽然抽出手來,然後直接將冷冰冰的手伸進了陸啟沛頸間。

陸啟沛頸上還圍著圍脖,原本是很暖和的,驟然被那冰手一貼,硬生生打了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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