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密報送到公主府, 祁陽與陸啟沛看過之後皆是一喜。可轉而想到太子特意將這封密報送來的用意, 祁陽又不免有些憂慮,甚至責怪起陸啟沛當初做事太過莽撞。
陸啟沛扔開密報, 抱住祁陽纖細的腰肢在她頸間蹭了蹭:“阿寧何必憂心這許多?等謝遠一死我便辭官, 太子再如何的懷疑,看著你這妹妹的麵子上, 也定不會拿我怎樣的。”她說著,微微閉上眼睛,聲音也放輕了許多:“到時候我便帶你遊山玩水, 走遍大梁可好?”
那當然是好的,祁陽也從不是看重權利的人, 聽到陸啟沛的話心中一動,便答應道:“等你辭了官職,咱們便去遊玩, 今後也不必回京了, 玩夠了就回我的封地去。”
陸啟沛說謝遠死了她就辭官,而以這封密報上的消息來看, 謝遠大抵也離死不遠了——其實當日榮帝在宮中圍殺他,正常來說他都該逃不出去的, 鬨到如今這般局麵, 陸啟沛甚至懷疑是皇帝留在北榮的人手做了什麼,這才保下謝遠一命,使他跟榮帝反目成仇乃至兵戎相見。
不過沒關係,這與大局無礙, 能借此消耗榮國國力也是好事一樁。說不準消息傳來梁國的這些日子裡,謝遠已經身首異處了呢?
陸啟沛半點沒有親爹要死了的悲戚,相反若此刻收到謝遠已死的消息,她隻怕更想放鞭炮慶祝。畢竟這座大山壓在她心中太久太久,以至於難得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與祁陽卻不得不在他身上浪費大把的光陰與精力。
隻有早早將他搬開了,她們才會有真正的新生!
祁陽沒有注意到陸啟沛這一瞬間的走神,她安心的靠在陸啟沛懷中,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說起來活了兩世,我還沒離開過京城呢,走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湯泉行宮和獵場。等將來咱們出去遊玩,你帶我回江南去可好?我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地方,能養出阿沛這般鐘靈毓秀的人。”
陸啟沛被她最後一句誇讚說得莫名有些臉紅。不過祁陽想要去她家鄉看看,她其實也是高興的,當下拋開其他心思,笑著應道:“好。江南山清水秀之地,阿寧會喜歡的。”
兩人接著便聊了些閒話,陸啟沛與祁陽說她少時在江南的生活,祁陽也與她說自己幼時的趣事。她們成長環境截然不同,但聽對方說起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祁陽末了歎道:“阿沛你說得我都想立時去江南看看了。”
可惜並不能。祁陽心裡其實明白,就算謝遠現在死了,她也不可能立時拉著陸啟沛去辭官。畢竟如今皇帝身體欠佳,說不準什麼時候人就沒了,為人子女她也不可能在此時遠行。
祁陽心中盤算一下,覺得等新帝登基再走才是最好的時機。屆時一切塵埃落定,太子對陸啟沛的防備也還沒有進一步加深成猜忌,急流勇退才是對她們二人最好的選擇。
陸啟沛同樣心知肚明,不過經過這一番談話,她倒覺得把辭官奏疏先寫了備著也無妨。
當天晚上,趁著祁陽與陸笙玩鬨,陸啟沛便留在了房中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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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時間總是過得格外快,似乎隻是轉眼的功夫,皇帝便宣布封筆放年假了。
梁國朝堂的慣例,皇帝封筆一般是從臘月二十七一直到正月初九,偶爾會有偏差,不過放假的日子是差不離的。而這足有小半月的假期對於朝臣們來說,簡直難能可貴——一年到頭也就這一回了,其餘比如冬至,比如萬壽這樣的節日,都隻休朝一天,還不一定能休息。
年前京中又下了兩場雪,將天地都覆蓋在了一片純白之下,不過這並不妨礙人們過年的熱情,入冬後便沉寂了許久的街道都隨著年關的臨近變得熱鬨起來。
當然,熱鬨得也不僅僅是外麵的街道,各家府邸之中同樣熱火朝天開始了新年的布置。
公主府這兩日也熱鬨起來,時常便能瞧見芷汀站在院中,吩咐著仆從布置這裡打點哪裡,忙得不可開交。偶爾還能瞧見一個小團子跟在她身後,東跑跑西看看,湊熱鬨湊得不亦樂乎。
小孩子都是喜歡湊熱鬨的,陸笙當然也不例外。尤其這一年來她被祁陽教養得很好,沒了最初的拘謹後,性子也變得活潑起來。而年關時大家都很忙,芷汀忙著使人打點府邸,祁陽和陸啟沛則湊在一處商量年節禮單。後者比起前者來說,便顯得無趣許多,小孩兒當然就跟著芷汀跑了。
眼下芷汀正指揮著人將廊下的舊燈籠換成新的大紅燈籠。她沿著回廊走了一圈監督眾人乾活,小團子就仰著小腦袋看熱鬨,一臉的興致勃勃。
陸笙去歲過年還是在陸府,那時她娘已經病重,過年對於她來說也就沒有留下多少印象。不過以她年紀本來就還小,如今她娘的模樣都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了,就更彆提從前過年的事了。所以小團子現在看什麼都新鮮,什麼熱鬨也都想湊。
抱著兔子仰著腦袋,小孩兒眼巴巴看人換燈籠,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忽然出現的腳步聲。直到一雙手托著她腋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落進了一個充盈著梅花香的懷抱中:“阿笙這是看什麼呢?”
陸笙笑嗬嗬的反手抱住了陸啟沛的脖頸,脆聲答道:“看掛燈籠。”
拆下的舊燈籠已經堆在了一起,新製的大紅燈籠顏色豔麗,正被仆從一盞盞掛在廊下——回廊不高不矮,隻是掛燈籠的話,也不需人搭著梯子一盞盞慢慢去掛,仆從們拿著長長的竹竿,架著燈籠上的鎖扣便能直接掛在廊下的掛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