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皇帝和儲君同時出事,禦醫也是戰戰兢兢,聽問更是連頭也不敢抬了:“回公主駙馬,陛下,陛下傷勢比太子殿下輕些。然而陛下年邁,如今身體多處燒傷,恐怕,恐怕……”
不用說下去也知道,恐怕之後不會接著什麼好話。
祁陽的心更涼了,閉上眼忍了許久才沒有再次失態,握著陸啟沛的手卻越攥越緊,捏得陸啟沛手骨都有些疼。好在她到底是忍住了,最後也隻啞著聲音說道:“無論如何,本宮的父皇和皇兄都還活著,他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太醫院的人便要好好醫治!”
她語氣低沉壓抑,禦醫瞧瞧抬頭瞥了一眼,當即就被祁陽眼中的寒意鋒芒所懾。禦醫低頭,喏喏應是,忙不迭又回去繼續替皇帝和太子處理傷勢了。
東宮裡,長孫得知了朝陽樓變故,也顧不上宮中是否還有危險,匆匆趕來。
再晚上兩刻鐘,魏王和幾位公主也到了。然後是幾個宗室中威望頗高的長輩,再然後就是丞相領著幾個重臣相繼趕來。同時朝陽樓之變也以不可抑製的速度迅速傳遍了整個京城。
魏王一來,咋咋呼呼又先鬨了一場,等知道皇帝與太子傷情之後反而安靜了下來。祁陽沒空搭理他,陸啟沛卻關注了魏王幾眼,不難發現他眼中驟然生出的野心。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眼下皇帝與儲君遇刺重傷,眼看著就要殞命,而皇子之中隻有他碩果僅存,皇孫一輩又還年幼……國賴長君,眼下這般局麵,正值盛年的魏王怎麼看都比小毛頭的皇孫靠譜。魏王幾乎感覺有一個天大的餡餅直接砸在了腦門上!
如果不是還有滿殿宗室重臣看著,魏王隻怕都要忍不住喜得大笑三聲了。
不過眼下卻是沒人搭理他,畢竟能在此時出現在宮中的,除了魏王就沒幾個是腦子拎不清的。眾人的心思雖然也有些浮躁,可此時此刻卻全都放在遇刺的皇帝與太子身上。
眾人守在外殿等著禦醫的消息,這一等就是半夜,先醒來的卻是傷更重的太子。
長孫第一個跑了進去,祁陽和陸啟沛緊隨其後,而後是丞相與幾位眾臣,最後不管與太子關係如何,幾個皇子皇女也都跟了進去。
太子此刻的形容很是淒慘。且不提其他,隻他後背整個都被炸傷燒焦,如今也隻能趴伏著將傷口裸露在外。那焦黑的傷口猙獰可怖,偶爾還有絲絲縷縷的血水淌下,隻讓人看一眼,便覺得頭皮發麻。幾個公主站在後方隱約瞥見一眼,便忙不迭彆過了頭不敢再看。
長孫已經哭倒在太子床前了,他的哭聲引得虛弱的太子睜開了眼睛。見到兒子,他目光柔和些許,旋即微微偏頭,便看見了一旁眼眶通紅的祁陽。
“皇妹……”太子望著祁陽,虛弱的輕聲喚道。
祁陽聽到了,忙上前兩步半跪在床前,應道:“我在,皇兄有什麼吩咐,我都聽著。”
太子傷勢沉重,禦醫之前已斷言無能為力,此刻清醒多半也隻是回光返照而已。他心中尚有執念,可卻虛弱得連說幾句話都費力:“皇妹,很好,我將,我將阿齊交托給你了。”
一開口便是托孤,至於不托孤給皇帝,約莫也是知道之前那一場爆炸加大火,皇帝的境況必然不會好到哪兒去。而除了皇帝之外,太子對陸啟沛再是忌憚,心裡最信任的卻還是祁陽。
祁陽聞言再也忍不住,眼淚又落了下來,她一邊抹淚一邊應道:“我都聽皇兄的。皇兄放心,你當初如何待我,我將來便如何待阿齊,必不會辜負你的囑托!”
太子聞言神色一鬆,提著的那口氣霎時鬆了大半,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來。
祁陽見了很是著急,長孫更是忍不住痛哭。太子最後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輕聲與他道:“阿齊,當初,當初為父與你說過的,那些話,你可都要記住啊。”
太子這幾個月與長孫親近,著實教導了他不少,與他說過的話更是數不勝數。長孫這會兒腦子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可父親所有的教導他都會記在心裡,於是忙不迭點頭:“父王放心,您的教誨,兒都記得的!”
得了這一句承諾,太子也不知放心沒有,長歎一聲後,溘然長逝。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懊惱):便當來得猝不及防,孤都沒來得及扔就被塞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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