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著女兒的話,心中歎息不已——他經過之前毒害,身體本就大不如前了,帶著太子登樓觀燈時,心中甚至已生了禪位的念頭。如今又經曆這許多,身體受創大喜大悲,不用禦醫診治他也能感覺到,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了,又哪裡還能好得起來?
想到太子,皇帝心中悲痛更深,隻恨不得他不要那般孝順,當時火、藥爆炸彆衝上來才最好。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隻能忍下悲痛問道:“現下情形如何?”
朝陽樓出事後,祁陽和陸啟沛是最早敢進宮的,之後的許多事都是她安排。是以這事還是由祁陽稟報,隻到最後才顫聲說了一句:“父皇,皇兄薨了,還請父皇節哀。”
到底還是聽到了這樣的結局,哪怕皇帝心中早有九分肯定,此時聽聞還是忍不住心中悲慟。他喉頭滾動兩下,忽而偏頭“噗”的一聲吐出口血來,頓時驚得四周人仰馬翻。
禦醫連忙上前診治施針,祁陽被擠到了後麵,魏王扯著她衣裳怨她將皇帝氣吐血。
陸啟沛自然上前阻攔。魏王正不好與祁陽動手,見著駙馬上前,自然扭頭便揮著拳頭衝陸啟沛砸了過來。結果被陸啟沛閃身躲過了,魏王一個踉蹌之後愈發氣惱,衝上前不依不饒,最後還是幾個宗室的老王爺看不過眼,使人將魏王拖開了。
病床前鬨的這一場雞飛狗跳,饒是皇帝傷重虛弱,也是儘收眼底。
這時機其實很微妙,皇帝知道太子薨逝正是悲痛,見著眼前鬨劇心中自是不愉。而與此同時,也因為太子薨逝和自己傷重,使皇帝不得不重新思量起繼承人的問題來——國賴長君是真的,可他剛生出兩分心思,再看看魏王那暴躁沒腦子的模樣,這種人又哪裡能靠得住?
此刻的魏王尚且不知,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以及對祁陽多年來壓抑的嫉妒爆發,原本有可能落在他頭頂的餡餅就這樣飛走了。
皇帝心灰了大半,閉上眼開始思量起其他幾個兒子。然而唯一苟存的魏王他都看不上眼,其餘幾個早早就犯事被貶,在他心中留下不好印象的兒子,自然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想了想,竟發現後繼無人,皇帝心緒起伏之下,差點兒再吐出口血來。
禦醫嚇得紮針的手都在抖,但好在皇帝也明白眼下局麵,自己萬萬不能就這樣咽氣。於是他勉強壓下了翻湧的氣血,忽然問道:“張儉呢?”
張儉死了,昨晚替皇帝擋刀,就死在了皇帝跟前。
但張儉到底不能與太子比,皇帝既然問了,就有人小聲答道:“張公公昨日救駕,不幸罹難,祁陽殿下已使人予他厚葬了。”
皇帝一聽,都傷心不起來了。張儉是跟了他數十年的老人,他深知聖心,皇帝也對他頗為信賴。有些事太子都不知道的,張儉知道,有些人皇帝都沒交給太子,卻能讓張儉插一手。
而如今太子歿了,諸王都不靠譜,皇帝左思右想難免就想到了長孫。
長孫年幼,又沒了父親教導扶持,皇帝自己已撐不了多久。於國事朝政上,他還能托付給重臣輔佐,宮中卻是想交給張儉的,可誰知張儉也沒了!
眼下這局麵真是亂成了一鍋粥,皇帝精力不濟再也理會不了太多。
片刻後,禦醫施完針,皇帝感覺胸口堵著的那口鬱氣終於消散了些。他重又睜開了眼睛,聲音比之前大了些許,卻是道:“祁陽,替朕宣群臣入宮。”
祁陽正被魏王糾纏得不耐,聞言立刻應了下來,又擔憂的看了眼君父,便出去傳旨了。
魏王倒還留在殿中,明白皇帝此時召集群臣約莫就是交代後事。他本該興奮,可隱隱約約又覺得哪裡不對,莫名有兩分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 陸啟沛:人蠢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苟著撿餡餅不好嗎?
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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