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阮輕輕被嚇得不輕,一口小元宵卡在食管不上不下,猛地咳嗽兩聲,纖瘦的後背都跟著顫抖起來,雙頰憋得通紅。
路霖修趕緊輕輕地順著她的後背,又接過孟宇遞來的白開水,扶著阮輕輕喝下去。
動作嫻熟又流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就是夫妻間生活常態呢。
阮輕輕喝完水,食管暢通了,臉頰還帶著兩抹紅,一雙含水的狐狸眼可勁兒給路霖修使眼色。
嗚嗚嗚,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生孩子啊T_T
路霖修挑了挑眉,對阮輕輕的想法了然,卻又嘴角噙笑地看著她,十分玩味。
仿佛在說:求我。
在影響後半生的問題上,阮輕輕從來不硬逞強。趕緊嘟嘟嘴,眼睛彎彎可憐巴巴地祈求路霖修。
路霖修攬著她的手輕輕淺淺地摩擦著她的肩膀,嘴角噙笑看著她,照舊不說話。
阮輕輕皺眉使顏色,路霖修巋然不動。
狗東西居然不和自己同一立場?
阮輕輕要哭了。
本來就想演一出夫妻和睦的戲碼就能走人,沒想到居然還有附加題。
她不想生孩子,可如果由她這個兒媳婦拒絕婆婆的建議,難免讓剛剛建立起的婆媳關係支離破碎。
難,這比進組拍戲還難。
好在路霖修及時醒悟生孩子他也要出一份力,再次進入表演狀態,指腹輕輕擦過阮輕輕的嘴角,帶下一點油漬。
一雙桃花眼裡蓄滿溫柔,寵溺道:“小孩子嘛,把東西吃到嘴角。”
然後又給阮輕輕夾了一塊紅燒肉,把目光放回餐桌上另外兩個人身上,朗朗道:“我這裡還有個小朋友要照顧,就暫時不考慮生孩子了。”
這動作,這語調,這表情管理。
阮輕輕感動地摸摸他的衣袖,感慨這是當影帝的料。
孟宇和孟潔年紀都不算大,但到底是豪門太太的日子太久過於乏味,想身邊有個小娃娃玩。
可路霖修和阮輕輕感情穩定如膠似漆還打算多玩兩年,而且年輕人似乎都不願意生孩子。
於是兩人麵麵相覷,總覺得該勸小夫妻抓緊時間要孩子,又覺得沒有立場,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路霖修一向不是會帶動氣氛的人,卻
出人意料地先開口打破沉寂。
他先關心下姨母孟潔,“表弟和女朋友感情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結婚?博士畢業了打算做什麼?”
又轉而關心自己媽媽:“’sReserve收集到了嗎?蘇州那棟宅子還想買嗎?給您做旗袍的老師父還要請他出山嗎?”
每個問題都直擊兩位中年婦女的內心痛處,蛇打七寸,兩個頓時蔫了下來。謀劃兒子前程的想兒子,想置辦宅子的想宅子,空氣安靜到隻有碗碟碰撞聲。
阮輕輕在桌子下麵朝路霖修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沒有了被逼生孩子的顧慮,阮輕輕心情舒暢,就要舉起前麵的青梅酒一醉方休。
孟宇愛好旗袍和美酒,家裡收藏了很多世界頂級酒水,也愛自釀,青梅酒酸酸甜甜度數又不高,適合女孩子喝。
路霖修按住阮輕輕的腕子,淡淡道:“不許喝。”
?
又不是夜店蹦迪你也要管?
阮輕輕翻了個白眼,就聽路霖修輕飄飄地說:“你也喝了我們就沒辦法回家了。”
阮輕輕一愣,才發現路霖修一直有喝酒。
不過,周琦呢?
而且她沒想過回臨湖彆韻啊!
路霖修看她表情豐富的變化,悠悠解釋道:“周琦下班了。”
自打路霖修從美國回來後,周琦有雙休日還能按時上下班了?
鬼才信路扒皮良心發現呢。
為了不讓自己住李元家,路總算得上處心積慮。
阮輕輕橫了他一眼,硬硬的馬丁靴狠狠踩路霖修一腳。
*
回去的路上,阮輕輕頭一次坐上了勞斯萊斯幻影的駕駛位。
這方向盤的順滑感,這座椅靠背的舒適度,這車輪的流暢度——
都阻止不了阮輕輕每次遇到紅燈都熄火。
路霖修晚飯時適當地喝了點青梅酒,現在處於一種微醺的狀態,把平時工作中的種種壓力拋之腦後,現在的大腦放空就十分難得。
在阮輕輕第五次把車搞熄火,自己差點因為慣性作用和擋風玻璃親密接觸後,路霖修終於舍得睜開眼睛,抬手扯著安全帶係上。
又看了眼阮輕輕——
擰鑰匙,踩腳刹,掛N擋,又專注地看著前麵紅綠燈,數著時間過路口。
阮輕輕皮膚很白,眼睛大鼻梁挺,夜晚路燈照進來,
光影勾勒出五官的輪廓,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在撓癢癢。
“阮阮。”路霖修聲音疲憊中帶著沙啞,睡意將淡薄的桃花眼撐出大大的雙眼皮。
阮輕輕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怎麼了?”
路霖修揉了揉眉頭,輕飄飄地開口:“你……你有駕照嗎?”
“次……”,臟話在阮輕輕嘴裡繞了一圈,最後成了殘缺不全的音節,她握緊方向盤,反駁道:“我大一就拿駕照了好嗎?”
紅燈閃爍,綠燈亮起,阮輕輕一踩油門,衝了出去。
開著窗子的車內,立馬兜進來白城五月溫熱的春風,微微有些黏膩。
風掀起阮輕輕的碎發,吹皺路霖修的襯衫衣角。
路霖修靠在副駕駛的靠背上,打量著阮輕輕,良久,忽而一笑,聲音出奇的溫柔。
“阮阮,超速了。”
阮輕輕:“……”
阮輕輕把速度控製在60邁以下,一邊感慨勞斯萊斯果然好開,一邊認清現實,自己就不是開勞斯萊斯的命。
見路霖修饒有興致地盯著自己,微微惱怒道:“看著我乾嘛?睡你的覺,沒熄火沒超速!”
一想到回臨湖彆韻,她就想到那個合不攏腿的晚上,她就……不想回。
路霖修顯然不知道阮輕輕彆扭在什麼地方,反而認真地回答阮輕輕問題。
“不敢睡,怕一睡著就看不到明早的太陽。”
……
阮輕輕懷疑路霖修在**裸地羞辱她的車技,但又分不開精力跟他拌嘴。咬了咬嘴唇,不說話。
路霖修繼續補刀:“阮阮,你和你駕校教練還聯係嗎?他要是知道你拿證四年還這技術,不得羞愧到立馬退出汽車教練行業並且未來看到汽車都生理性拒絕?”
瞧瞧。
好好一男的,偏偏長了嘴。
阮輕輕有一種立刻馬上把車以160邁時速把車開進護城河與他同歸於儘的衝動。
她白了路霖修一眼,踩油門。
*
路霖修平時話不多,有時連阮輕輕暗戳戳的夾槍帶棒都不屑一顧,今天喝了點小酒卻化身懟人狂魔。